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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来使带的人毕竟不多,又与杨晋余党纠缠一处,正是机会。
徐慕怀与小德子都属他亲信,若等大晋来使反应过来,恐怕都少不了一个随同前往的名额。
到时若有一人挨不住开了口,恐怕他和萧乾便是真要被一锅端了。
方明珏多疑,徐慕怀和小德子,他的信任有限。
徐慕怀照旧将方明珏的信递了出去,来接的是萧乾。
萧乾当场拆信看了,没说什么。
只是三日后,大晋来使并着羽林卫近两千人,随銮驾出京时,后面悄无声息地尾随了一小队人。
人马太多,容易招人眼,萧乾让孙长逸和左蒙青等人各带几人,相距不远而行,前面再派一队轻骑,先往北去查探情况,而他自己,则是抄着份地图看了一宿,眼珠子都熬红了,推测出了方明珏一行的路线。
他怕方明珏受委屈,怕他不安多疑,便决定独自先行一步。
陆路颠簸,水路轻快。
方明珏一行是先走三分之二的水路,再走三分之一的陆路。
水路途中只歇三站,分别是东阳、田怀、符资,都是有名的水乡。
水中行舟,快慢其实相差不大,尤其小船是很难快过大船的。
所以萧乾决定来个八百里加急,直奔陆路,昼夜不歇。
于是,在方明珏一行到达东阳的前两日,一个满脸碎胡子,蓬头垢发,形容憔悴的高大男子抄着袖子背着包袱,牵着一匹随时都能瘫倒在地口吐白沫的马儿,走进了东阳城。
东阳城依山傍水,城东城南俱是码头,河流交错纵横,轻舟驶过坊间。
萧乾随意把马往桥下一拴,蹲到岸边洗了把脸,稍微捋了下头发。
然后垂着眼盯着水面上这位兄弟的尊容,抚了抚胸口,生怕自己吐出来。
就算是北地千里追敌数夜,也未有如此形容不堪的时候,也不知小皇帝若见了还认不认得出来自己。
但若要想在重重关卡之下见人一面,那是真不容易,尤其在他的轻功跌入二流之后。
萧乾忧愁地拍了拍自己的胡子,“挣点气,见媳妇就靠你了。”
找了间小客栈暂住下,萧乾也不收拾衣裳面貌,就跟个落魄闲汉一般晃悠到了东阳城大街上。
耳听着当地方言,绕了没几圈,再对小摊贩开口,便是一口地道的东阳话了。
他又找路边的真·闲汉换了身衣裳,打听了点事,便回去倒头就睡。
次日一早天不亮,萧乾来到东阳城最大的城南码头。
此时四更刚过,离天亮还远着,但码头上却早已热闹起来。
送货的大船都泊进来,依次排着号,年轻力壮的汉子们打着赤膊搬运东西,远一点的地方停着马车和牛车,都是运往城内店铺的。
萧乾左右看了看,瞄准一个人,径自过去:“大伯,您这忙着呢。”
监工的转脸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哪来的闲人,走着走着!”
萧乾立刻陪着笑,从袖内掏出几枚铜板,塞进监工手里,“大伯,混不开饭吃了,您体恤着,就三两日便可,多了不求。
我还年轻,您看我这……一把的力气!”
萧乾演二混子演得极为入戏,胳膊一伸,直接把旁边路过的一个汉子背着的麻袋拎了起来。
那汉子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被监工一踹:“磨叽个什么!”
萧乾嘿嘿笑,直接将手上拎的麻袋一背,跟着前面那汉子走。
监工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心下对着几个铜板的孝敬也有点满意,便拿过一旁的簿子,多添了一横,意思是多一个帮工。
这些帮工不止搬运货物,还负责牵引泊船。
所以当方明珏站在船头,负手望着远处渐近的东阳南码头时,便见微亮的天光里一艘小船破雾而来,为首一人的身形越看越是眼熟,等那人一抬头,河面起风吹起满面大胡子和一头狂草,那人眼睛一亮,唇角的笑几要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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