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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外头门被阖上的刹那,敬王微微偏头,似笑非笑说:“你从前怎么没和我讲过,你师父这人居然这么会打算盘。”
终于来了——
钟仪筠心头猛地一跳,为他捏肩的手霎时停了下来,疾步绕到坐榻前,白着脸屈膝跪在他脚边:“王爷,妾身是您的人,当然只会向着您。
妾身也并未想到镜雪里她,她竟然……”
敬王没理她,直接打断她的话,自顾自地嗤道:“你师父算盘打得可好,想让靖南丝路道从他们南隰走,巴不得大胤和虞疆结仇。
也是,赫兰拓身为虞疆圣子,他对大胤储君出手,那无异于整个虞疆对大胤宣战,正合了你师父的意。
她比谁都想赫兰拓对太子动手,却只等着旁人出力,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南隰摘得干干净净,连个人都不肯借,简直就是半点浑水不沾身。
来日天子影卫就算是千查万查,也查不到他们南隰头上。”
“你瞧瞧,不过顺手之劳就卖了我们一个好,又不得罪皇帝,还把赫兰拓耍得团团转,国师真不是一般的高明,你说对不对,王妃?”
钟仪筠被他迁怒了一路,当下也未敢再出言辩解,只伏在地上,低着眉喏喏。
敬王斜倚在坐榻上,居高临下斜睨着她,不叫她起,也不再说话。
窗外北风吹得更紧,夜幕下的天穹比往日似乎更黑一些,隐隐像是有大雨来临的迹象。
一连几日中州都是阴云天,大雨酝酿了许久,终于在四日后的午间倾盆而落。
帝都南四百里,陵光关。
镜雪里立在走廊下,饶有兴致地凭阑看雨,纵使寒风萧瑟也不愿回去,银颂陪着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镜雪里将方才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扯了下来,盖在银颂肩上,“女孩子要先学会对自己好一点儿。”
银颂知道她师父的脾气,当下便裹紧了袍子。
她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看着镜雪里,犹豫了一会问道:“师父,您刚才说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什么意思啊?”
“这古语的意思你听不懂吗?”
镜雪里斜了她一眼:“你憋了那么久,难道只是想问这个?”
银颂吐了吐舌头:“我就是不明白,您当时为什么不让赫兰拓杀顾彦时?您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敬王本就不会让大胤储君真的落到赫兰拓手里,纯粹就是奔着顾彦时去的。”
镜雪里斜了她一眼,接过她的话慢条斯理地讲完,又忽而说道:“银颂,我们和敬王是盟友吗?”
银颂刚想说是,但对上她平淡的目光,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答。
镜雪里看着眼前的徒弟静默片刻,忽然冷不丁地问道:“你是不是挺喜欢你钟师姐的?”
“呃?”
银颂兀自低着头,乍闻这话倏然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点点头,又试探着道:“我是觉得师姐长得漂亮,而且她毕竟是巫星海出来的,我总要向着她的。”
“向着她?”
镜雪里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转过身来正对着银颂,神情渐渐冷肃,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才威严道:“银颂,你是南隰人。
你钟师姐姓钟,她是大胤人,是太后娘家的人,是敬王的人。
钟仪筠在巫星海是你的师姐,但是出了巫星海,她便不再是了。”
银颂脊背瞬间绷直,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手染千军血,脚踏万里骨!我是南边的王,代天牧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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