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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朱棣身边的权妃突然朱唇轻启,缓缓说道:“陛下,昨儿赐给我的香罗,正衬若微的肤色,不如赏她吧!”
众妃一听,皆左右交会了一下眼神。
这香雪纱罗,为稀罕的贡品,宫中织造局每年夏日也就呈上寥寥数匹,看来陛下早早就赏了权妃,一时之间,众人皆是又羡又妒。
只是权妃开了头,其他众人也不肯示弱,于是纷纷有礼相赠,一时间众妃争宠,好不热闹。
若微只装着不明就里,一一相谢,照单全收,也不客套。
朱棣看在眼里不免觉得饶有兴致,于是有意相考,他开口说道:“若微丫头,这衣料和各宫的赏赐可不能白白拿去,你素来以聪慧灵巧闻名,就令你以此情此景做诗一首,作的好再另外有赏,作的不好,连这料子和各宫的封赏都统统交回!”
“啊?”
若微亦真亦假,立即拉着一张脸,装作愁思状。
而朱棣手执杯盏,饮下一杯美酒,又说道:“古人七步为诗,朕就命你十步为限,快快作来。”
朱棣是成心刁难,偏偏不信这十岁大的女娃能有多大的才干。
太子妃脸上虽然一派和色,可是仍不免暗暗担心,借着夹菜之机,目光像是不经意间扫在若微的脸上,若微冲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示意,只是那眼眸中传递出来的消息,总是还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若微面上带笑,站起身,拎着裙子一面迈步,口里一面数着“一”
,然而迈过一步之后,这脚就不再向前迈了。
众人皆愣住了,而咸宁公主反应最快,“扑哧”
一声笑出了声,指着若微说道:“父皇你看,这丫头又来耍滑,她这样站立不动,哪用十步、七步,就是三步,也可站到天黑!”
朱棣也笑了:“这丫头果然有趣!”
而若微不过是故意相逗,略一思索之后,边举莲步,边轻声低诵:“骄阳似流火,暑热难相抵。
宫绢纱如冰,端午赐殊荣。
细葛含风软,香罗叠雪轻。
情意无长短,终身荷圣恩。”
此诗一出,立即引来一片相和与称赞之声。
若微心中极不以为然,诗并没有多好,不过是应景之作,又顺便拍了皇上的龙屁,同时还表了忠心,看来李白不愿在宫中奉娱,着实是有道理的,在宫中待的久了,才子也会变作小人。
朱棣低声默念道:“情意无长短,终身荷圣恩。”
一时心中居然有些激荡,随即以笑相掩,“不错,就赏若微郡主俸禄,也省得你总是哭穷,嚷着没钱还要送礼。”
天子开心,于是众人不管内心究竟如何,也都强作欢颜,一时间醉楼宴罢玉和春,一派奢靡之相。
太子妃在不经意间笑了,那笑容被若微捕捉到,她不由得惊呆了。
那是因为太子妃很少笑,宫中上下都说她是冷美人,空有绝世容颜,但是脸上时时都保持着一份淡然,这份淡然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对所有的事都很淡漠。
她的眼中也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然而今天,偶然的瞬间,若微却看见了她的笑。
若微想,那该是世上最美的笑吧,如百合般出尘脱俗,也许正因为她平时笑得太少了,所以才会如此动人,而这份笑,分明是那样熟悉,好像在父亲的那幅画卷上,她就是这样笑的,若微困惑了,太子妃和父亲是旧识吗?还是太子妃与画中之人原本只是相像?
酒过三巡,权妃突然凑在朱棣耳边低声轻语之后便转身退下,临行前,她悄悄冲着若微招了招手,若微当即会意,跟太子妃报告一声,就尾随权妃出了大殿。
“贤妃娘娘!”
若微冲着权妃施礼请安。
权妃面上一黯:“你也如此。”
说着目露哀泣之色,转身离去。
若微一愣,然而很快就仿佛恍然明白过来,紧紧跟在她身后,连声唤道:“姐姐,福姬姐姐!”
权妃驻足,回转过身,将若微拉在怀中:“入宫以后,所有的人都远着我,敬着我,恨着我,我真怕,连你的真心也失了!”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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