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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瞧出了女帝淡淡拘礼的疏离之意,上尊也便不再多问了,待入座后方才开口:“此番御铸府之事实乃荒谬,一举惊动了御史台与廷尉府不说,查了半天,竟就是场昏闹。”
花非若莞尔笑了笑,几分揶揄道:“是啊,那楚士绅大约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焚了个铸架,竟就被请去了廷尉府。”
“说到底,御铸府中事不过微末,讲不及大事,度不及重物,实不应呈案以奏。”
说着,上尊又转头将目光投于庭中清潭,淡淡叹道:“这御史中丞也是昏了头吧。”
“御铸府虽不奏事于朝,却也非属微末,其掌府毕竟总督国中兵械之造,也不应疏忽其职务之重。”
“也是这个理。”
上尊执杯来浅抿了一口,问道:“那此事女帝斟酌如何?”
“自然欲知其状。”
“官权比周、权势相护,朝中诸侯各据其邑,重臣相制,此权衡之局不宜轻破,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有些细末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母尊多思了,女嗣令达御史台、廷尉府,也不过是因前两日弹劾百里允容的折子太多罢了,且观御史中丞之意也欲验其官历,女嗣想来此事也有益于审其职事,遂许了。”
言至此时,花非若又笑了笑,折而问道:“还是母尊有觉此中不妥?”
上尊淡淡掩住了神色,亦笑答:“只是怕你审过了度,提醒一下罢了。”
花非若予之一笑温然应过后便抿了口茶。
上尊又将视线投于清潭,宫墙之外一片天色朗阔,她望之良久,感言道:“这时间过得也真快,晃眼间你便已为女帝八年了。”
花非若也随而将目光投于远处,却并未应言。
“你可还记得你皇母驾崩那年,朝堂何等凶险?”
这段过往亦沉压在本躯的记忆之中,虽说凶险异常,却思来平静。
当年与虞灵王府的郡主相竞六年,虽说最终是他取胜也入主东宫成了国之储君,却偏偏在这关头,女帝有了身孕。
当时因女帝圣体欠安,加之痛失皇君后心神大损,因而满朝皆谏女帝弃其皇嗣以安养身子。
后来为女帝同父胞妹的花栩便入宫亲自照料女帝,也正因如此,之后女帝因难产身故时,朝中便有大臣疑心有异,更以此为由欲反储君登基。
朝中生变,虞灵王自然趁势欲起,联合了太尉与右丞意图叛以兵变,却是花栩早有防备,先已调了玄镇营三万铁骑暗屯祈山,只待叛军一动便将其尽剿于平原。
“玄镇营非同于常军精锐,其军中所掌重械皆乃大戮之兵,故自古分驻各州不设统帅,唯女帝兵玺可遣。
彼时先帝驾崩,你虽为储君代掌国事,却想在纷乱之时调动那玄镇营也绝非易事。”
言语至此,上尊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而花非若也了然他母尊言中未尽之意——
当时若非诸侯势助,他如何能一平此乱,登基称帝。
襄南侯、昭山侯,以及远镇凛州边境的同远侯,还有南司的原安君,此国中最具权势的四位侯爵在那年皆是支持他登基的同盟。
而今风水倒转,曾经有助女帝平乱之功的这四爵,如今也死死的牵制着女帝。
月舒四州广袤,却除王畿之外,皇权难及四州。
“母尊之所言,女嗣明白,诸侯之势当以权衡为宜。”
见女帝应得乖顺,上尊暗舒了口气,便微微倾过身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花非若为她此举一惊,下意识抬了抬眼,却并未显露异色。
暑季未过,却触及他的手仍是冰冷,上尊心头沉了沉,于是温声嘱言:“再过不久便是秋祭之时了,你务必好生休养,不然届时如何能于那山顶神台祭舞祈福。”
花非若实在有些不适应与上尊这样亲切的接触,于是微微动了动身,借以示礼的动作将手抽离,“祭礼事重,女嗣不敢疏忽,还请母尊宽心。”
女帝淡淡的婉避了自己,上尊也就黯黯收冷了神态,亦将手收回,又浅抿了一口茶。
“眼下时辰还早,女帝若无繁务,便回阁中休憩片刻吧。”
花非若应之颔首,而说完这句后上尊也就起身不作逗留了,花非若送之出阁,直看着上尊走远,才转身折回屋里,靠在小榻上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