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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与他们说过,替你送战报的是你爱人?”
宋希微说了一句,自己都笑不出来,咽下一口气去,呛了满肺的酸楚。
李晏却弯起眼来,道了句“自然”
,干脆而决绝地替他将大衣领口立起,逆着港口长灯的微光,极尽温软地吻了他下颔。
死守。
偏的是一个死字。
宋希微顺着舷梯向上时,听见李晏在身后轻声地哼:“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他忽地想起自己还未听阿晏唱《蝶恋花》。
但他拎着三弦进了船舱,没再回头。
待渡轮开出三十余米,宋希微就待不住了,走到甲板上。
南京已然是一片汹涌火海,将天边烧得如同白昼。
他想喊李晏的名字,却听见汽笛又响了一声,像是哭号。
手里的三弦一声不响。
“号外,号外,南京沦陷,日本军国主义毒瘤进行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苏五爷坐在茶桌旁,瞅着宋希濂,想开口又只能扯嘴角,一句话也安慰不来。
宋希微到武汉的第一个月里,兴许是水土不服,消瘦得快脱相,近日才补回来些。
这不,才有了气力就数落他:“好啊,敢瞒我?敢情您就是来接那什么战报的?”
“这不李晏战时一直碰不到我,请您曲线救国。”
苏盛将那叠纸从三弦琴箱里抽出来,“诺,司令家的,这大概是李晏给你的。”
宋希微一顿,将那张薄纸拿过来,只看到寥寥几个落笔仓促的字。
“唯待盛世重逢。”
盛世重逢他大爷。
有本事,活着来见他啊。
他信盛世。
百年之后,这汹涌时代已成薄薄一页,不过投空蜃景,画中烽火。
屈辱终将被抹开展平,翻新为荣华万里。
那时,无侵略征伐,无生离死别,谁都有光明,谁都完满地活在这世上。
那时,李晏与宋希微的一瞥峥嵘才能作数。
恍然间,他看见对面苏五爷跳将起来,乐得说不出话。
大概是喝醉了,他寻思着。
待回头去看,只见那少年一身青衫斜靠在他椅边,眼角朱砂痣与纱笼灯一色,赤得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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