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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革命胜利后不久,我们俩出席了在哈瓦那举行的对巴蒂斯塔手下的军人索萨·布朗科的审判大会。
我认为,这一形象即取材于此。
)据我猜测,这本书的开头你写了两次,后来把这个情节废弃不用了。
这是怎么回事?
加:长期以来,我在进行创作时,总是碰到结构方面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我是绝不动笔的。
在哈瓦那公审索萨·布朗科的那个夜晚,我觉得被判处死刑的老独裁者的长篇独白也许是较好的结构。
但是,我错了。
首先,这是违反历史真实的:那些独裁者不是寿终正寝就是被人们处死,要不就亡命国外,但从来没有受到过审判。
第二,独白可能会使我局限于仅仅从独裁者的视角来进行叙述,并且只使用他个人的语言。
门:我知道,你中止《族长的秋天》而转写《百年孤独》的时候,已经在这部作品上花了相当多的时间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并不经常中止一部作品而转写另一部作品。
加:那是因为我在写《族长的秋天》的时候,还没想得十分清楚,因此不可能做到一气贯通。
相反,《百年孤独》我早有创作计划而且已酝酿多年。
它再次闯入我的创作日程,而我只须解决一个过去悬而未决的问题:全书的格调。
再说,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九五五年我在巴黎就曾经中断《恶时辰》而转写《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后者是一部特别的书,其故事嵌套在前者的故事中,我当时真是被它缠住了。
我是一个作家,但是我和读者一样遵循一个准则:要是对一部作品不感兴趣,就会放下。
不过,总会有旧笔重提的最佳时间的。
门:要是用一句话概括你这部小说,该如何概括?
加:那是描写权力的孤独的一首诗。
门:你写这部小说为什么拖了那么长时间?
加:因为我是像写诗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的。
开始的时候,有好几个星期我只写出了一行字。
门:你在这部作品中打破了一切束缚,做到了完全的自由:句法、时间,或许还有地理,都无拘无束。
有人认为,你甚至在涉及历史时也毫无拘束。
我们先来谈谈句法。
书中有些很长的段落,中间没有句号和分号,不同的叙述视角交织杂错。
这一切,对于你来说,当然不是毫无意义的。
这样运用文字来进行创作,究竟有何深刻的原因?
加:请你想一下,如果这本书是线性结构,将会是什么样子:篇幅冗长,比现在枯燥无味得多。
相反,螺旋形的结构可以压缩时间,讲述更多的事情,仿佛是把丰富的内容紧紧地塞进胶囊一样。
另外,多人称独白允许许多声音加入而不必交代身份,就像历史上真实发生的情况,就像加勒比地区大规模的谋反活动,总是充斥着无数吵吵嚷嚷的秘密。
在我所有的作品里,我认为这部小说最具有实验性质,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一次艺术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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