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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我对陪在一旁织毛衣的妻说——老爸出马,一个顶俩,我解出来了!
博得了妻对我羡佩的一笑。
第二天儿子刚起床,我便从自己枕下摸出作业卷,大言不惭地对儿子说:“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开窍?这有何难的?站到床边儿来,听老爸给你讲讲——这两个直角三角形,有两个角相等,还都有一个角是直角。
三角相等,故两个三角形全等。
而三角形A又全等于三角形B,而三角形B又全等于……”
儿子脸上便呈现出冷笑。
我生气了,说儿子你冷笑什么?你的态度怎么这样不谦虚?
儿子说:“两个锐角相等的直角三角形就全等啊!
直角三角形哪儿有这么一条定理?”
——于是画图使我明白,它们也有可能仅仅是相似……
我愣了半天,讷讷地说:“难道……是我想象出了这么一条定理?”
儿子说:“反正书上没有,老师也没教过这么一条全等直角三角形的定理。”
我羞惭难当,无地自容,躺在床上挥挥手,大赦了儿子……
我明白——我再也辅导不了儿子数理化了,从那一天起,直至永远。
当年我初三下乡,当年的初三数理化教材,比如今的初二教材只低不高。
我太不自量力太无自知之明了。
自己承认了这一点,使我内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悲哀。
以后,不管他写作业到多么晚,不管他看上去多么需要一个头脑聪明的人的指点和帮助,我是再也不往他跟前凑了……
给儿子写信
按照学校的要求,我得给儿子写一封信,而且此事不让学生知道,更不能让学生看到信。
在某次活动中,信将由老师分发给每一名学生,希望以这种方式,在他们普遍十四周岁以后,带给他们每个人一份儿意外的欣喜。
于是我生平第一次给我的儿子写信。
我竟不知在这一封信里该写些什么。
我不愿在信中流露出我对他的体恤。
因为几乎每个城市里的初二的儿女都如他一样地似箭在弦,他不应格外地得到体恤。
我也不愿用信的方式鞭策他。
因为他早已深知每次在分数竞争中失利,对自己都意味着一种严峻。
我不愿在信中写入对他所寄的希望。
我不望子成龙。
事实上只祈祝他能有幸受到高等教育。
而仅仅这一点已使他过早地成熟了。
他的日渐成熟正是我倍感欣慰的,同时又是倍感悲哀的。
刚刚十四岁就开始思考人生和忧患自己未来的命运,这太令我这个当父亲的替他感到沮丧了。
我自己的少年时代就是从忧患之中度过来的。
我真不愿他和当年的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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