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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会面,他们三个人只是喝喝咖啡,随便聊聊。
艾克曼中校虽然穿着一身惹人注目和使人望而生畏的带有银色标志的黑色党卫军制服,他的神情和动作看上去倒很讨人欢喜;简直没有军人习气,倒象是个高级会计师,一副生气勃勃、精明干练、干脆利落的样子。
但是他缺乏风度。
他喝咖啡的时候发出粗俗的响声。
大使身材笔挺,脸色红润,是一个富于实干精神、举止文雅、上了年纪的上等人,他是元帅的后代;然而正是这个年老的大使对那个三十多岁的讲究实际的官僚毕恭毕敬,而不是相反的情况。
大使向艾克曼保证大使馆内的一切由他支配,还请求艾克曼向党卫军国家领袖希姆莱转达他对海德里希将军的不幸逝世表示真挚的悼念,接着他就把中校交给维尔纳。
贝克去应付了。
在贝克的办公室里,艾克曼又变得专横起来。
他对罗马的官员那种消极的反应表示露骨的藐视。
意大利人是不能谈正经事的,他说,只会摆摆架子、装装样子,根本不懂犹太人问题。
尽管意大利有着政府,这件关于犹太人的事情将由安全警察和外交部来解决。
因为在元首看来——艾克曼时不时伸直一个食指,摆出一副学究式的架势说——犹太人问题不受国境线的限制。
譬如说,欧洲有一场淋巴腺鼠疫传染病,如果细菌在地面上那些看不见的线——所谓国境线——以外,就听凭它们去繁殖,那么鼠疫怎么能扑灭呢?元首的不可动摇的意图是把欧洲大陆上的犹太人消灭干净。
因此,贝克博士作为驻罗马的政治秘书,不应该仅仅送上一些消极的报告,而应该干得更好一些。
“可是意大利不是一个被占领的国家,”
贝克温和地反驳,“它是主权国家,并且用不着我来指出,是个正式的军事同盟国。
而那些犹太人仍然是意大利的国民。”
艾克曼脸上浮出一丝表示赞许的微笑,他那张又阔又薄的嘴显得更阔了。
归根结蒂,贝克博士是个现实主义者!
不错,在被占领国的首都,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德国中央保 安局能够把人安插在德国大使馆里,接管犹太人问题。
但是在罗马这样做会刺痛意大利人敏感的国家荣誉感。
正因为这是一个棘手的任务,所以干起来格外有劲。
他,艾克曼,是来给贝克提供指导方针的。
远在战争爆发以前,他就一直处理各种方面的犹太人事务。
除了第三帝国以外,没有一个政府完全了解元首的眼光远大的政策,艾克曼说,象一个教师那样使劲摇着他的食指。
别的政府全被基督教的或是自由主义的观念闹糊涂了。
那些政府很乐意恢复欧洲所有的法典中一度都有排犹主义的法令,把它们国内的犹太人从政府内、各种专业的职位上和他们居住的高级住宅区内清洗出去,用税收来剥夺得他们一个子儿也没有。
至于更激烈的措施嘛用B些政客就要思前忖后,犹豫不决了。
艾克曼越谈越起劲,香烟一支接一支地抽,接着说,贝克应该记住一个关键性步骤:最要紧的是使意大利立即移交一些犹太人给德国,不管人数多么少和根据什么原则。
一旦跨出了第一步,原则就确立了,局面就打开了,违抗德国政策的现象就会渐渐消灭。
这是他不止一次的经验。
因为尽管税收奇重,犹太人总是能够用这样或那样的花招巧妙地保全他们的财产。
但是一旦他们被送走,那就完蛋啦!
遗留下来的财富就能被没收。
一旦一个政府能够被说服交出一些犹太人,并且第一次得到了因此带来的惊人收入,他们的态度通常会变得狂热起来。
这种情形在一个又一个国家接连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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