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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泠父母的长眠之地就在她和母亲曾居住过的那个偏僻的小院里,其实到那里去很是容易,但齐婴是个谨慎的人,担心她若时常去那里有可能招眼,万一被有心人翻查出她是沈谦的遗孤,事情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沈西泠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是以即便再想念父母,每年也只会来两次,一次清明祭扫,一次腊月祭日,而以往每回她来齐婴都会陪她一起。
他虽然并不会陪她一起进那个院子,却会在院子外等她,每每都令她心中觉得暖融。
今年他却没来,来的只有白松。
沈西泠本以为这日能见到齐婴的,但在清霁山下等了半晌,却只见白松一人回来。
她难免失落,却仍不死心,问白松:“白大哥,公子呢?”
白松照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平铺直叙地答:“公子还在本家。”
沈西泠抿了抿嘴,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试探着问:“他最近……很忙么?”
白松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公子当然是忙的,一年到头没有不忙的时候,但是在他看来也没有忙到抽不出工夫回来看她的地步,是以他也有些犹豫这话该怎么答。
他觉得不能照实答,否则这小丫头是要伤心的。
白松一念既定,就继续面无表情地说:“嗯,忙。”
沈西泠一听说他很忙,心里既感到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替他担心,不禁眉头蹙起,问:“哦,是这样……公子在忙什么?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今年南北之间太平得不像话,能出多大的事?白松想了半天也没编出句像样的瞎话来,于是只能说:“不知道,就是忙。”
也是,公子忙的那些事都是机要,身边的人也不一定都能知道的。
沈西泠点了点头,又半低下头,低声问:“今日我给公子去了一封书信,白大哥可知道公子读过了没有?”
白松抱着剑,想起青竹今天告诉他公子收到信后连看都没看一眼,觉得这要是给她知道了,定然更要伤心难过,他可解决不了这样的麻烦。
他于是又说:“不知道。”
沈西泠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微蹙的眉头未解,白松一瞧这情形,担心她继续追问他要露馅儿,于是说:“时辰不早了,走吧。”
沈西泠听言回过神来,点头答应。
前往小院祭拜父母是一桩隐秘的事,因此每次她身边都没有别人,水佩、风裳、子君、六子,她谁也没带,只有白松和她两个人同去。
就像三年前,也是白松陪着她葬了她的母亲。
那个小院仍如她记忆中一般,只是因为上回来是半年之前,因此屋里难免落灰,又因久久无人居住,更显得有些空寂和衰败;园中两座坟冢相依,周遭的竹子是彻底失去了打理,成了荒竹,也亏得它们命硬,泰半还活着,甚至有些疯长的势头,显得杂乱没有章法。
白松站在院外护卫、警惕地查看着四周的动静,沈西泠独自进门祭拜。
一年两度与父母的“团聚”
,沈西泠倍感珍惜。
她看着纸钱在铜盆中燃烧,又看着父母坟前的无字碑,心中就变得很空,既悲伤,又温情。
这个小院常在她午夜梦回时出现在她的臆想里,在梦里这个院子是那么大、柴门是那么高,可是近年她来的时候却觉得它们都变小了,那是很奇特的一种感觉。
父母的音容笑貌似乎也在渐渐变得陌生,他们好像真的已经走远了,又好像昨天还在她身边。
她隔着火盆跪坐在坟冢前,开始同双亲絮絮地说起她的近况。
说起她的生意,说起她的学问,说起……那个人。
她平日里没有可以诉说的对象,隐秘的欢喜和忧愁只能自己藏在心底,而此时来到双亲面前她才觉得有所依凭,想同他们诉说一切。
她是那样的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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