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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刀刃与谢琢的手指贴在一处,有种违和感,仿佛他执笔落墨的手,不该握住杀人的凶器。
可他映在匕首上的双眼不见激动,也毫无惧怕,一如锋刃,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冷然。
倒在地上的人眼裂睁大,不断喘息呼嗬,像是不相信病恹恹的谢琢握得住刀、杀得了人。
但匕首刺出极快,角度刁钻,让人避无可避。
甚至刀口的位置都极为精准,只有几滴血溅在了谢琢的手背上。
像雪里红梅。
直到蒙面人再无动静,谢琢才嫌恶地将手中染血的匕首扔到一边,又好心地告知对方:“我讨厌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葛武回来时,谢琢正站在佛像前,就着屋顶破洞处漏下的雨水慢条斯理地洗手,指尖、指缝,十分仔细,直到掌心手背都被搓地发红,才用丝绢将水渍擦干。
一进正堂便闻到了血腥气,葛武紧张地打量谢琢。
谢琢好笑,轻咳了两声:“看什么?赶紧把人处理了。”
“是。”
知道这是没受伤的意思,葛武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扯下了蒙面人的面巾,看了两眼:“公子,这人从长相来看,更像是北狄那边的人,应该不是追着我们来的。”
北狄世代居住于大楚以北的草原戈壁上,两国交战数年,血仇累世。
狄人都高鼻浓眉,眼窝深陷,很容易辨认。
谢琢还在用柔软的丝绢反复擦着手,像是上面仍沾着什么脏污。
他听完,吩咐葛武:“把痕迹都抹干净,说不定有人会追过来。”
等葛武出去了一趟,又飞快地将正堂重新收拾好,谢琢命他脱下湿透的外衫去烤火,问:“诊金可付了?”
“按照公子吩咐的,付了十倍诊金和药钱,老大夫不肯收,我给悄悄留在药箱里了,打开就能看见。”
“做得很好,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
葛武利落地往火堆里添了点柴,让火烧得大一点,想到什么,“公子,今天路过茶坊,我听见不少茶客在谈论,说武宁候这两天就要回洛京了。”
谢琢盯着烁动的火苗,似乎没多少兴趣,淡声回答:“我知道。”
武宁候陆骁此次出京小半年,是奉皇命督造行宫。
不过洛京上下都在说,咸宁帝是怕陆骁在洛京憋久了,这才给他找个宽敞的地方跑跑马,松快松快筋骨。
又说陆骁如此得咸宁帝信任恩宠,怪不得尚未加冠,就已经被封了候。
葛武想问,您要不要递张拜帖去侯府,转念又想起来洛京大半年,公子都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不过公子思虑向来周全,轮不到他来操心,他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正握着一根木棒掇火堆,葛武动作忽然一滞,猛地望向门外,“是马蹄声,公子,有人过来了!”
谢琢沉静的眼底像是隔着一层夜雾,火苗的暖光也印不进去:“沿着官道往前几里路就是官驿,出京办事的大小官员自然都会选择去官驿住一夜,避雨消乏,断不会来这破庙。
所以,不是路人,就是追着刚刚那个北狄人过来的。”
“来得倒挺快。”
葛武绷紧的弦松了松。
来的不是认识的人就好,否则实在不知道公子应该怎么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雨声夹杂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葛武低声提醒:“来了。”
话音落后不久,正堂老旧的大门便被推开来,刺耳的“咯吱——”
声在暴雨里,几乎被遮地听不清。
谢琢抬眼看去,发现来人一袭黑衣,身形高大,湿透了的乌皮靴踩在地上,一步一个水印。
他单手摘下兜帽,头发被一个简单的革冠高高束起,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眉目锋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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