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獬豸不信,在他身侧转了几个圈,欢迎加入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每日看文却也没有嗅出谎言的味道,嘀嘀咕咕道:“奇怪了,怎么回事。”
禾瑍又露出了他那招牌般纯真的笑容:“我真的忘了,不骗你。”
獬豸盯着他的笑容看了好一会,蓦地别开脸,哼哼唧唧地憋出来一句话,声音比蚊子都小:“……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信你,信你。”
禾瑍没有听清楚祂在说什么,就见他如同一阵风那般飞走了。
禾瑍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抑或是往事重现,所以对自身的伤势不甚在意。
但是獬豸不知道这些,祂只知道久伤不愈,命数不长,故而越发焦急,外出寻觅的时间也越发长久。
只是这日祂回来的时候却是神气极了,高高昂着脑袋,得意地凑到他面前用脑袋拱了拱禾瑍的手:“小树仙,本尊找到法子救你了!”
禾瑍本没有把这些伤放在心上,闻言却也笑道:“哦?是什么?”
獬豸甩了甩耳朵,眼睛发亮:“本尊去那深渊镇压邪物,事成之后就是天道,不过百年,定能以天道职能来救你!”
禾瑍这一刻只觉巨大的嗡鸣声吞没了自己,他如同站在岩石上直面海啸的攻击,束手无策,只能任由自己被滔天的巨浪吞没。
良久,又或是过了一瞬,他听见自己毫无波澜的声音问道:“真的要去吗?”
“当然。”
禾瑍沉默了。
他很想去问何必呢,我们相识不久,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一步;又明白祂给出的答案一定会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耍帅很酷,唯独会隐去其中自己推动的因素。
这就是命运的纠缠吗?不论相识多久、不论哪个时空,谢煜都是终将为了他走上那条无望的道路。
“值得吗?”
獬豸见他久久不语,如同玉人一般呆坐在岩石上,心里头莫名涌上一阵惶恐,慌得连忙叼住他的衣角,生怕他如同一缕青烟那般,轻飘飘地走了。
却听见这句轻得如风一般的话语,一时间分不清楚是真是幻,只呆呆的抬头望着他,嘴里的衣角还不舍得放下。
禾瑍看着祂,忍不住轻声笑了笑,然后又收敛了神色,伸手轻轻碰了碰祂的额角,喃喃道:“值得吗。”
獬豸哼哧了几声,出乎禾瑍意料的是,祂没有说什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这样子听上去就很假的话,咬着它的袖子,含混地想糊弄过去:“……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呢,为了你,自当是值得的。”
禾瑍便缄默,只是眉目之间带着轻浅的愁绪,伸手,轻巧地、带着些冷意和花香地、再次摸了摸祂那尖锐的、如同黑玉一般的角。
要是一切都像是刚开始的时候,那该有多好啊。
獬豸是自太古洪荒时期就存在的神兽,是天地孕育的宠儿,是在那个龙凤相争、鲲鹏蔽日、金乌逐月的岁月中也毫不逊色,能留下姓名血脉的神兽。
是在那个属于圣人当道、神兽当行的时代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只是时过境迁,圣人飞升,神兽沉寂,属于祂们的时代悄然落幕,獬豸——这一代的獬豸,见证了日落时最后的辉煌。
自是心有不甘,想要另寻出路,却不如龙凤那般被天道眷顾早早地封正留名摆脱了被遗忘而消亡的宿命,也不如金乌姮娥那般不可或缺到得以千秋万代享祭祀供奉。
祂有本职,却也不是无可替代;祂很强大,却也没有强大到令人畏惧,或是冲破那该死的规则,自行当道。
如此,便只能暗自饮恨,时时刻刻不敢松懈地修炼,坚信有朝一日定能飞升封正,摆脱宿命为自己写下的结局。
祂虽不是掌管预言的神兽,但是獬豸这一代就只剩祂一位,天道垂怜,便让祂知晓自己的宿命。
“汝命中有三难。”
“年幼失怙,无亲友相扶,无长者引路,此一难也。”
“得逢机遇,福兮祸兮,受困百年,此二难也。”
迟迟不见天道说出第三难,年幼的獬豸平静地舔了舔毛发,毫无波澜地问道:“克亲,无运,吾知晓了。
第三难是什么,总归不会再差了,一并说了吧。”
“爱而不得,得而复失,阴阳永隔,此三难也。”
年幼的獬豸并不知道这句谶言的恶毒,祂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躺下睡去。
躺在荒芜的岩石上,漫天的星空撒在祂的眼中。
祂有些不着边际地想,为什么第三难会比前两难更为恶毒,更为令他痛苦呢,明明遭罪的是旁人,不是祂的血亲,也不是祂本身啊。
以后遇到了,躲开就好了。
直至许多年后,久到祂都忘记了天道给祂的谶言,在一处隐秘的洞穴中,惊鸿一瞥,从此魂牵梦萦,再难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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