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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呜咽,吹起一地的落叶,带着无边的萧瑟翻滚着飞向远处,暗黑的云层仿佛要压到地面,空气沉闷得似乎要爆炸开来,络绎不绝的难民拖儿带女,绵延不绝地向着大楚边境最大的城市定州奔来。
草甸兵败,三万大楚边军崩溃,定州外围的定远,威远,镇远,抚远要塞数天之内皆失,将数十万大楚子民直接丢给了蛮族,蛮族疯狂的烧杀劫掠让无数的村庄变为废墟,处处尸横遍野,不可计数的丁口被抓走,焚烧村庄的黑烟遮天蔽日,整个定州外围一片愁云惨雾。
此时,尚远离定州城的李清正盘腿坐在半山坡上,几天的逃亡让他精疲力竭,也让他弄明白了很多事情,看着山下络绎不绝逃难的人群,看到不时有溃兵或成群结队,或纵马呼啸而过,大家都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定州城,那里还有坚固的城墙,还有数万大军,可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抬眼望天,不由一阵苦笑,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附身于这个也叫李清的家伙身上,倒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前生的孽债,需要这世来还。
眼下的自己,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能活着固然很好,但这个世道,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
几天来,自己不停地融合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断承着这具身体本来的遗产,要说这李清的身体倒是倍儿棒,比前世的自己要强多了,光是胸腹上那八块鲜明的肌肉,便是前世的自己梦想拥有,却又懒得去煅炼的家伙不可能得到的。
而且这家伙的身世也颇有意思。
想到这里,嘴角又咧开,腿上的伤又开始痛了,他妈的,也不知会不会得狂犬病,心里骂道。
“校尉,我们走吧!”
身后一个络腮胡子嗡声嗡气地道。
此时,在李清的身后,已跟了数十个溃兵,这些人是李清一路逃难之中,聚集在身边的人,这帮人都不是善茬,有的是想抢劫李清身上的武器被李清打倒后投降的,有的是在李清组织伏击落单的蛮子时碰上的,总之,个个都是凶相毕露,敢杀敢砍的家伙。
“走吧!”
李清站了起来,蛮子的大军一直在外游荡,别看前几天碰上几个落单的蛮子,自己这伙人一拥而上,杀得痛快,但只要碰上大队人马,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扔到里面连个水花都激不起来的下场。
此时,能离定州近一步,便多一分的安全,毕竟,在定州,还有二万大楚边军镇守。
此时的李清已顾不上考虑什么,活着是他现在的唯一的目的,至于其它,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是混在逃难的人群中,周围难民敌视的目光也让他如坐针毡,那些愤火的目光中的痛恨让李清暗自担忧,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失去理智的难民便会一涌而上将自己撕成碎片。
如果不是自己手里还拿着长矛,腰里挂着战刀,李清相信这些人一定会将自己灭了,这几天,便是睡觉,李清也要半睁着眼睛。
但不堪入耳的辱骂仍不时地钻入他的耳中,对此,李清无言以对,他觉得这些难民痛恨他们这些军人是有理由的,虽然自己有些无辜。
他们从自己微薄的收入中除了要上缴朝廷的赋税,还要加上定州的边税,而这些边税恰恰就是用来奉养自己这样的大兵的。
拿了别人的供奉,自然就要保护别人的安全,但他们没有做到,想到这一点,李清有些羞愧,在这些辱骂声中,云麾校尉李清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李清周围的这些军汉们可不是这样想的,听到不堪入耳的漫骂,一个个脸露凶相,面目狰狞,"李校尉,他们欺人太甚!
"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王启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不是老子不拼命作战,老子刀下少说也死了几个蛮兵,但那又济得什么事,大军垮了,老子不跑,白白送死么?"
精瘦的骑兵姜奎阴着脸,目光不时瞟着离他不过百来米的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那是他的座骑,前天被一群难民抢走了。
那时他孤身一人,险被殴死,要不是武功还不错,那就死翘翘了。
今天居然又看见了他的马,被那些难民系在一辆车上,充作挽马。
"校尉,我是骑兵,马就是我的命,这么好的战马,居然被他们当挽马用,用不了几天,这马就废了。
"
十几个大兵都聚在了李清的周围,"校尉,您下令,老子们干他妈的,这气老子受够了。
"一时群情汹涌,虽然是溃兵,但毕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这时聚在一齐,声势大涨,都期待地看着李清,只要李清一声令下,便要动手,难民虽然人多,但真要和这些聚在一起的战兵打起来,一见血,只怕难民便要一轰而散。
那时便如虎驱羊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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