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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守之位随着孙策之死显然不可能自然而然地就落在孙绍头上。
换而言之,且不提吴郡如何,他们如今再攻打江夏就只能说是私仇,而非奉朝廷诏令了。
这一点名义上的缺失,还没拿到相应的好处,李睦觉得亏得很。
正要想法子提醒一下曹操是不是要给点补偿,没想到刘备就主动帮了他们这么个大忙。
让孙绍一个六岁的孩子任江夏和吴郡两地太守确实有点太过,就不知道曹操还能拿出什么更好的诚意来了。
微微一笑,她突然发觉给人挖坑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难怪周瑜乐此不疲。
周瑜兵临西陵城下,便立刻开始了昼夜不息的攻城战,势必要赶在刘表的援军到来之前,攻破西陵。
一排排巨大的投石机在阵阵轰鸣声中抛出成片的飞石,准确无比地一致朝向西陵城墙上的六座望楼砸去。
从天而降的飞石裹挟着势不可挡之力,破空时的呼啸仿佛攻城前锋悍勇的喊杀声。
只两轮过后,六座望楼便塌了四座,余下的两座也被飞石击碎了半边,摇摇欲坠。
甚至还有几块的飞石砸中城墙的墙垛,碎石迸裂,竟将那墙垛也砸去一角,城墙上的守兵或抱头躲避飞石,或被坍塌的望楼压住,或被碎石所伤,哀嚎惨呼,四下奔逃,全无战意。
守城的将官怒喝着连杀数人,才止住潮涌一般逃下城墙的兵士,然而却又有兵士被从天而降的飞石吓破了胆,因往后无路,竟翻身从城墙上跳下。
一时之间,西陵的城墙上战旗折断,一片混乱。
而另一面,来自襄阳的急报一封接一封摆到了李睦案前。
“念!”
李睦将最新的军报扔给军中书佐,衣袖一拂,目光仍停留在军案上根据最新阵前回报拼出来的西陵城木雕模型,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两座望楼各拆去一半。
“襄阳有信,令长沙太守张羡出兵解江夏之围。”
“长沙太守?”
李睦的目光终于从木雕上移开,思绪也从如何找出城墙的受力点,转到那封军报上来。
长沙太守张羡的名号,她曾周瑜提起过一次。
只不过那次不是因为军事战役,而是她想当然地将名医张仲景误记做了长沙太守……
李睦眼睛一亮,手里拆下来的半截木雕望楼往军案上一扣。
张羡是张仲景的族兄,且不知若是张仲景去劝降,可否能将这一支江夏的救兵,便做黄祖的催命兵?
至于张仲景是否肯做这说客,李睦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同时当代名医,张仲景的处世态度与华佗全不相同。
后者一心呈于医道,从不与任何一方军务有所牵扯,就连昔日还是山越匪人的祖朗上门求医,他也能悉心医治。
而张仲景却关照孙绍不可泄露“兄终弟及”
之说,提醒她左慈会以天命动摇军心。
如此见识,如此反应,又怎么可能坐视他族兄与周瑜交兵而不管不顾?
只是,张羡官至长沙太守,而就算孙策,也只比他多了个乌程侯的侯爵,若要劝降,封不出更高的官阶,也未必能许出更多的金银,就连张仲景,名义上也只是为孙权诊病而来,根本不是吴属之职,完全没有义务为她劝其族兄弃高官厚禄而倒戈相向。
传递军报的简牍在指尖翻转了个花样,李睦微微皱眉,真真正正感叹了一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高明之处。
至少官职一大把,可以随便封。
然而她却没想到,张仲景却是自己找上门来。
“机这位族兄,怀慈而性强,刚不畏孤,故素与刘表不和,必不会奉刘表之令,弃长沙而出兵江夏。”
李睦不解,张仲景却也没细说,只又恭恭敬敬地请李睦伸出手来为她把脉,仿佛他真的就只是来看看她的身体经过一冬,是否有恙。
就像是印证他的话一样,非但长沙兵马未动,就连临近的桂阳、零陵、武陵三郡也是对刘表的调兵令仿若未见。
柳枝尽绿,风中带暖之时,西陵城破,黄祖自北门逃出,正中周瑜伏兵,死于乱箭之下,其子黄射则在众将拼死护从之下自北门逃往襄阳而去。
鸟雀四飞,草木葱嵘,正是春意盎然。
周瑜就站在西陵的城门口,一身精甲,身姿笔挺,身后是一众随他一路拼杀的将士,铁打铜铸一般齐整地在他身后列队而立,怒甲枪林,血气悍勇,竟将这柔暖温吞的春日也生生逼出几分骄烈之气来。
李睦在渡口下船换马,与程普两人携一支轻骑当先疾驰,远远就一眼看到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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