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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晋夫妇回到了家中,邻居们关切地问:“牛老爹,怎么样?有眉目了吗?不如真去官府告一告?”
牛晋苦笑道:“那是她亲娘。”
“我今天听到一件事,兴许能帮着你。”
“什么事?!”
牛大娘子急切地问。
邻居道:“昨天,万年县也有个案子,那家小官人说,人带走行,先付一百贯……”
牛晋道:“人家是个小官人,只有那样的身份才能做那样的事。
我养这个孩子,她要真个拿出钱来,我难道真个把闺女卖还给她?往高里算价,我们这样的小康人家养个孩子能花几个钱?”
邻居扼腕:“那怎么办呀?”
牛晋想起自己那个信封里说的,道:“既然不能讲道理,要打官司也不能随便就打了,我去找个专会打官司的人吧。”
邻居道:“京城地面上哪还有好的讼师?能出手段的讼棍都死的死、逃的逃了。”
牛晋道:“总要试一试的。”
“今天已经晚了。”
“时辰紧,我今天先打听人去,先约上了,明天再详谈也不迟。
老婆子,快些!”
邻居在后面叹息:“好好的女孩儿啊!”
邻居也是看着牛家养女长大的,回去给家中小佛像供了炷香:“菩萨菩萨你睁睁眼,好叫那老虔婆今晚就横死!”
牛晋夫妇往外找了一圈,照着指示找着了一个住在小单间的落魄文人模样的讼师。
讼师听到有生意上门,先是一喜,道:“请进请进,无论争产、殴斗、婚姻官司,包您赢!”
又是一惊:“不会有什么非法的勾当吧?”
牛晋道:“那倒没有,是小女的事儿。
今天来得急,没来得及备礼物,明天,”
他打量了一下讼师局促的居住环境,道,“明天,明天一早,小老儿请先生到那边茶楼里详谈。”
讼师不好意思地说:“好!”
牛晋夫妇回到家里,这一夜依旧睡得不踏实,第二天早早地就爬了起来,也没心吃饭。
牛大娘子往女儿的房里坐着,暗自垂泪,哭也哭得不安心。
牛晋往外买了早点回来,牛大娘子道:“一会儿还要请客,我这会儿也吃不下,等会儿一块儿吃两口吧。”
两人赶到了茶楼,大早上的,有营生的在忙碌,没营生的闲逛也没有这么早,就只有这一桌客人掌柜伙计眼里看不到他们也得看得到了。
讼师与牛晋夫妇互相致礼,牛晋招呼上茶果点心,早点还有肉菜盘子。
讼师塞了个半饱,才问:“老先生,究竟是何事?”
牛大娘子一开口就带着哭腔:“为的小女。”
“大娘子莫急,慢慢说来。”
接着由牛晋说,牛大娘子则在一边啜泣,一个说、一个哭,引得正闲的掌柜和伙计都来听。
讼师好容易把事儿弄明白了,张口第一句就很懂:“那娼妇,官的私的?”
牛晋道:“是私娼。”
讼师嘴比脑子快,问完了一句又后悔了,这是好长时间没有大官司了,他有点急了,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
他清清嗓子,说:“论说,以前有过例子,养恩大于生恩,然而那是双方身份相当。
你们这个,一方是贱籍,一方是良民,混淆良贱,先就不合礼法,她把人要回去,你也是白养。
她又只有这一个女儿,要回来供养自己,于情于理都是合的。
想来老先生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否则不至于往那私娼窠子里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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