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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求你,别拔。
&esp;&esp;我还想活,我能活,不为你,只为她。
&esp;&esp;谁明他全身好像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神经都仿佛断裂了的痛。
&esp;&esp;湍急的河水在身边淌过,野兽的脚步在身边驻足,白色的犀鸟曾停在他的肩头,灌木与倒在鼻尖的气味是野蔷薇与菩提的,蜡烛与金盏花的气息,告诉他他终于等到了人。
&esp;&esp;他有人间缘。
&esp;&esp;他有人间缘。
&esp;&esp;再不能随便生,随便死,再不能临了了随便找座山、找片旷野,独自一人在花花草草间离开。
&esp;&esp;二十一岁的暑假,载方随宁和她下山入市区的那台红旗车,树影划过挡风玻璃,他说过的,你在车上,我不会乱来。
&esp;&esp;她是他的乘客,他要载她稳当度人间。
&esp;&esp;
&esp;&esp;“随宁,起来。”
&esp;&esp;向微山的目光自高大的身躯上垂下,指节扣在床尾。
&esp;&esp;“我跟斐然的关系,还用不着你用这种方式求我。”
&esp;&esp;方随宁早已被他的“拔管”
二字吓得肝胆俱裂思绪尽断,难以理顺向微山这句拗口话语里的正反。
她只是揪着床单,唱戏的身躯纵使是跪着也是挺得笔直的,另一手拂了拂湿漉漉的面庞:“舅舅,就算你不想照顾斐然哥哥,我和妈妈可以出钱出人……你别放弃他,他还在呼吸啊。”
&esp;&esp;“如果是我躺在这里,斐然要拔管,丘成会不会像你这样为我求斐然呢?”
向微山没头没尾地问,酷暑严寒的脸上瞧不出情绪。
&esp;&esp;方随宁被他问愣住,嘴唇张了张:“妈妈她……”
&esp;&esp;“我对丘成,比斐然对你要再好上几倍。”
向微山没头没尾地说。
&esp;&esp;方随宁皱着眉,没有顺着他的假设想下去,而是脱口而出:“——可是斐然哥哥不会这么对你!
至少不会试也不试就放弃!”
&esp;&esp;向微山纹丝不动的脸上,唯有眼眸底闪过了一丝愕然。
&esp;&esp;病房又安静下来了,浮尘在光柱中。
&esp;&esp;方随宁片刻不敢离开,本能地给向丘成打了个电话,而后便坐在床沿,心绷得紧紧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但把电视剧里那些在病房大打出手的狗血伦理片段都想了一遍。
&esp;&esp;门再度被去而复返的向微山推开,她盯着,眼睛一眨不敢眨。
&esp;&esp;“医疗专机晚上到。”
&esp;&esp;方随宁多问了一句,眼眸瞪得像小牛犊:“是运人还是运尸体?”
&esp;&esp;向微山瞥了她一眼:“如果他在接下来几个小时自然死亡的话。”
&esp;&esp;绷在脊梁骨里的力气陡然泄了,方随宁转过脸,眼泪滴在裤腿上,悄悄说了句:“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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