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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勤晖阁内传来茶器摔碎在地板的脆裂之声,刘子毓背着手在暖阁内踱来踱去:“废物!
全都是一帮没用的废物!”
他脸色铁青,眼睛脑门全是火,所有的内侍全都跪倒在红地毡上,低垂着头,屏住呼吸,大气都都不敢出一声。
这也难怪刘子毓会如此生气,原来,就在明党以及东宫这边正在庆贺裁军如此顺利的时候,永州那边却传来杨荥服毒身亡的消息。
杨荥为什么会服毒呢?这还得归功于万国公那副阳奉阴违的乖顺手段。
当朝廷裁军令一下,他早已派手下各将领封锁掉西北那边的各个关口要道,杨荥被挟持,消息投敌不到京师,之前刘子毓看见的那封密折自然也是假的。
并且,就在趁着六月回京述职的时候,万国公竟然秘密地调派重兵于都城十里外的京机要道,准备他一登基,就联络遍地的爪牙遥相策应!
而现在,要不是李磐佯装茶叶商贩及时赶往永州,给他书信了一封,也许,他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呼…”
刘子毓长长吁了口气,蠢,他真是蠢啊,曾经李磐就提醒过自己,这朝堂之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折子,而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自高自大的愚蠢,现在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刘子毓头疼地揉了揉鼻梁骨,窗外的秋风携着阵阵寒意兜头刮来,身上的绛紫色云纹大袖也显得略薄了些,他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内侍赶紧拿来大氅为他添衣,刘子毓一把推开:“去,把明钰和兵部的各官员叫过来,本王有话商议。”
“是。”
内侍退下,刚走到门外,忽然,冯德誉犹犹豫豫地走了进来:“殿下,昭德宫的淑妃娘娘说有要事要见殿下。”
“她……见本王?”
真是奇了怪了,刘子毓狐疑地转过身,眉毛皱了皱,正当疑惑之际,却听一阵急切的珠玉环佩响动,采薇已经不待人通传就冲了进来,“太子,看在她帮过咱们的份儿,请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她汗水淋漓,目光凄楚而迫切,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显然是一路飞跑过来的。
刘子毓看着她如此焦急而匆忙的样子,颔首一礼,微微笑问:“薛母妃,您到底在说什么?不妨坐下慢慢说。”
扬了扬手,示意内侍奉茶。
“柔止,我说的是柔止啊,午时三刻,她就会被凌迟处死了,她…就要被处死了……”
说到这里,采薇捂着嘴,抖动双肩哭了起来,泪水从她的眼眶纷陈而下,她苍白的脸颊就像一朵被风雨吹打过的梨花,任何人见了都会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然而,问清了原委之后,刘子毓却只是表情怔了一下,摇头叹道:“原来薛母妃是为这事而来。
我想,太医既然这么说了,母后也这么决定了,我又能说些什么呢?帮得了什么忙呢?”
采薇泪光闪烁地看着他,急忙道:“不,你怎么可能帮不了呢?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现在这朝中上下都是你说了算,只要你一声旨意,下令重查此事,柔止她一定会得救的,柔止她……”
“薛母妃,我想你定是弄错了一件事。”
刘子毓冷冷地打断了她,负手说道:“因我刚从父皇那里回来,得知他老人家的病情并不乐观,每每思及此事,我总是恨不得折去我大半的寿数以天佑父皇能早点好起来,而你呢,做为她最宠爱的妃妾,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安安分分地守在我父皇的身边,好好尽你作为妃妾的一己之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区区一名宫女这样劳心劳神?”
“区区一名宫女?”
采薇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大睁着一双幽黑晶莹的泪眼,像看一头怪物似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看看看看,突然,她疯子一样大笑了起来:“是了,滴水之恩,泉涌相报,这个是连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可是,你们是什么人呐?对于你们这种地方出生的人来说,区区一名宫女的生母又值几个钱呢?是啊,我真蠢,我真蠢,居然会、会……”
她不停摇头,鄙夷而绝望的目光直直对着刘子毓,像一把犀利的钢刀,看得刘子毓很是不舒服。
刘子毓垂了垂眼睫,正要说些什么,冯德誉瞟了他二人眼,赶紧上前劝道:“哟,娘娘,您还是请回吧,老奴说句逾矩的话,咱现如今陛下抱恙,阖宫上下一片繁忙,娘娘应该安心守在陛下身边才是,你看,咱们殿下这几天白天要忙着处理朝政,得空了还要去伺奉皇上,这几天几夜都没合一眼,眼圈儿都黑了。
不信您看,这各部门的折子都快堆积成山了…唉哟,我的娘娘咧,您就别在这儿为这些小事添乱了…”
冯德誉这话明着是劝采薇,其实是在暗示刘子毓,皇帝抱恙,搞不好哪天说归西就说归,关键时刻,宫中一片人心惶惶,太子能不能顺利接位,那些政敌怎么对付,军情怎么处理,这些才是他要思考的第一要事,而为了一个不值当的宫女去得罪人,这觉对不是一名太子所为。
再则,冯德誉早就打探清楚薛柔止的底细了,宫女沈心珠之女,十年前,因太子刘子毓路往皇陵守孝住在她家,刺客袭来,她们一家子因此而受到无辜牵连,而孤女薛柔止,不就是太子念念不忘的那个叫果儿的小丫头么?好了,现在这个丫头长大了,还混进了宫,每每接近太子殿下,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是了,她用巫蛊之术诅咒殿下,搞不好就是为了双亲报仇的。
当然,假如她不是报仇的话,太子身边以后留着这么个丫头,那也绝对是个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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