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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台里,一片清闲景象,正是春天,公务并不繁忙。
濮历沐匆匆入台,六部尚书一齐起身拱手行礼:“见过左相。”
濮历沐笑呵呵地转身回礼:“说过多少次了,诸位同僚不必多礼。”
说罢,便进了偏阁处理公事。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眼见的到了午膳时分,台阁里伺候的下人入台看茶,将茶水一盏一盏派送到各位尚书手中。
派到吏部尚书秦圣清时,正是第六盏。
秦圣清打量到茶盘中还剩一盏,知道是留给左相濮历沐的,遂点了点头,道:“放下吧,我去拿给左相。”
下人谢恩退下。
秦圣清端起茶盘,轻轻叩门,然后推门而入,朗声笑道:“濮相,辛苦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濮历沐见是秦圣清,抬头笑道:“怎的这台里的下人这么不懂事,竟劳烦秦尚书入台送茶?”
秦圣清亦笑道:“我是借着这送茶的工夫来声讨濮相你的!”
濮历沐不明就里:“怎么?濮某得罪了秦兄?”
“前天送的帖子,相爷你明明答应了秦某说要参加小女的百日宴,啧,答应得好好的,昨日却爽约,叫秦某好一通等!
相爷是不是得认罚?”
濮历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诶呀,瞧我这脑子,一忙起来就忘干净了,确实该罚,确实该罚——啧,不如濮某就以茶代酒,自罚一盏,回头让拙荆封了礼金再送到府上可好?。”
秦圣清轻轻一叹,摇了摇头:“濮大人几日没有回府了?昨日濮夫人来过我府上赴宴了,拉着内人好一通抱怨。
内人又转告了我,叫我好好劝劝濮大人,不要忙坏了身子,连家都不回了。”
濮历沐讪讪微笑,喝了口茶:“秦大人,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为人臣子者,多少都有些无奈。
这几日实在是太忙。”
秦圣清眼珠半轮,面色不改:“最近台里事情不多,尚书们一个个都清闲得很,不知道濮大人这是在忙些什么?”
濮历沐敛了笑,倾身凑近:“秦大人,此事我只与你说,你不要再告诉别人?”
秦圣清点了点头,附耳倾听,忽的面色一变,旋即恢复如常。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此等事情。
皇上将此等重任交与左相,秦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还望濮大人早日找出眉目,破了此案。”
“自然,自然,”
濮历沐笑着应承。
秦圣清拱手退出了偏阁,带上了门,回到自己的桌案前。
他从袍袖中拿出那只杨尚文为女儿念伊制作的胎毛笔,稍稍出神。
昨日二月初七,是女儿的百日宴,请了不少文人雅士,听闻最后选定的只是“英华”
二字为号,虽是觉得普通了些,但寓意确实是上乘,更何况秦圣清是榜眼出身,其岳父与妻兄都是状元之才,也没人敢质疑他们的选择。
秦圣清亲自在笔管上用清秀的颜楷刻下了,“念伊英华”
四个字,也学着杨尚文,随身带着了笔袋,带着女儿的胎毛笔。
天气回暖,春日时光美好,日光照入尚书台,渐渐由金黄色变作了绯红。
酉时快到了,诸位尚书都准备离宫了。
秦圣清动作慢了些,最后尚书台竟只剩了自己一个人。
晚霞千里,预兆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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