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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仇。
如此算来的话,他的确可称得上是四面楚歌。
景国北伐,元辂改制,宗室异心,一桩事接着一桩事,无一事不与他息息相关,而无一人可算得上是他自己人。
转身往书房去:“把人都叫来,议事。”
“明公。”
王澍紧跟一步。
桓宣停步回头,微茫灯火下王澍神情晦涩:“明公得罪的是帝王,亦且不是仁厚帝王,自古以来这种死局要么丧身殒命,要么……明公早做打算。”
桓宣眉心微动,许久,点了点头。
四更过半,书房中的议事暂告结束,桓宣推门出来,深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
抬头望时,宫城方向灯火通明,依稀能听见马蹄声与兵戈声,是跟随元辂出征的队伍在连夜集结,调配辎重。
他在京中并无一兵一卒,元辂要带上他,那么兵力,从哪里来?
抬步往内宅去,灯已经熄了,小小几间房屋隐没在黑暗中,守夜的女使惊起,待要叫醒傅云晚,又被桓宣止住。
在黑暗中轻手轻脚走向她的床榻,又在床前停住。
依稀能看见她的轮廓,呼吸清浅,和在幽淡的香气里。
桓宣弯腰俯身,亲了亲柔软的脸颊,再又想起方才众人商议之事。
婚姻乃两姓结盟,未见得非要夫妻情好。
从前他没怎么想过成婚的事,但此时此刻,忽地有了成婚的念头。
娶她。
等她为谢旃守满三年孝期,他便风风光光娶她进门。
那么他这条命,就得好好保住了,还得有护她周全的能耐。
桓宣又亲了一下,方才议事时始终不能下的决心突然便定了下来。
原来许多极重要的决定,也无非是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定下的。
将被角替她掖好,转身离开,叫过王澍:“我意已决。”
卧房。
傅云晚一动不动躺着,直到再听不见桓宣的脚步声,才长长地吐一口气。
她一直醒着,从他进门,到他离开。
借着黑夜的隐蔽,装作睡着的模样,避免了见他。
只是这会子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听见远处的马蹄声和大门开合的声音,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又觉得到处都是冰冷的,死一般的寂静。
又不知道躺了多久,渐渐看见窗纸上开始发青,泛灰,变白,天快亮了,傅云晚默默起身,来到香案前,撤下灵位上蒙着的帕子。
已经晾干了,潮湿时被桓宣摔在灵位上,干了之后便留着那长方形的灵位的形状,中间突了出来。
傅云晚拿在手里抚了半天,始终没能抚平整,如果取火熨烫的话,桓宣知道了,必定又要不高兴。
他不高兴了,就不知道又有弄什么手段。
腿间突然就开始打颤,傅云晚定定神,细细将帕子折好,藏进装着谢旃遗物的箱子里。
他看不见了,就不会这样折腾她。
还有灵位。
拿在手里摩挲着,看了又看,还是不舍得收起。
若是收起来,她那最后一丝念想从此就不知道该向何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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