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我想了想,还是先让你去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
“先王你待我实在是太好了!”
就等这一句话了,我喜滋滋地拨了腿,往紫宸宫走去,加洛上仙那箜篌之声虽是悦耳的仙乐,但是对于奔波操劳了一整天的我而言,实在是没有一顿热腾腾的晚膳来得吸引我。
“先王,你若是真的不想去见加洛上仙,那我可真就走啦?”
我还是颇为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别到时麻雀我蹦哒地正欢快,玉碎那一厢还是放心不下心上人,让我再一次在对着烤乳猪喷喷香气中蹦哒回来。
“放心,身为统治大大小小鸟雀的王者,本凤神一向是一言九鼎。”
玉碎的声音难得这般豪迈。
然则,估摸我跑出了千八百丈:
这个散发着王者之气的声音垂了90度下来,“掬水,你先不忙着跑,此处风景甚好,我们不妨歇歇脚。”
我环顾了一番四周,入眼的尽是满满的黄色,浅黄、淡黄、金黄、褐黄、深黄,一段接着一段成铺开来,寸草不生,连生命力最顽强的九死还魂草都灭了绝迹,溪流早已断了,露出龟裂的河床,和森森的白骨架子,一只乌鸦以及其不雅观的姿态蹲在枯木之上,耷拉着小脑袋,只有几颗稀稀拉拉的石子在曝晒的阳光底下泛着光泽,勉强能入得了眼睛,这,也算的上是甚好的风景么?我举起衣袖,挡了挡炙热如毒信子一般*的阳光,顺便用另一只袖子做了扇子,呼啦呼啦地闪动着,然而,却是起不了一丝一毫的作用。
箜篌声丝丝缕缕不绝于耳,还能钻进耳朵,我百无聊赖地仰着头,研究起了好歹有着兄弟情义的大黑乌鸦,颇有些麻雀对黑鸟的意味,我私心里觉着,这个意味比起王八对绿豆的意境肯定是高尚大很多,于是便自我催眠一番,好歹入耳的也是传说中四荒八合最通乐律的加洛上仙奏的箜篌之声,凄凉的乐曲配上这一幅荒芜的景象,勉强算是入情入景了。
于是我便客随主便,更加愉悦地和乌鸦兄台大眼瞪起小眼来,直到眼眶酸涩,直到它扑棱棱地从枝头飞起,踩断了一截枯败的枝条,然后一泡新鲜冒着热气的鸟粪凌空降落到了的脑门上,贴着皮肤传来一阵恶臭,它甚是嚣张地回过头,对着我龇牙咧嘴地挑衅了一番,于是我顾不得想呆在原地悲秋伤春的玉碎,也顾不得她沉浸在往日的思绪里无法自拔,提起了裙裾迎头追赶着那一只竟然敢把我当粪池的死乌鸦,拔开脚便跑得虎虎生风,比起哪吒三太子脚下的风火轮还要快上许多。
“掬水?”
许是因为听不见加洛上仙那箜篌声,玉碎终于从往昔中拔出了思绪,对面前这个景象诧异万分。
“先王,我顾不得和你说来龙去脉,说话会浪费我的灵力,打乱我的步伐,只是,我今儿个非得吃上一顿烤乌鸦!”
说着便又挽了一个印珈,唤了一朵更大的云,踏在上面追赶着前边跑路跑得顺畅的死乌鸦。
难怪,凡人会把乌鸦视为这天底下顶顶不吉利之物,凡人诚不欺我,被这一大泡热腾腾刚出炉的新鲜鸟粪砸中,能大吉大利,大发横财么?
许是鼻翼中钻入的恶臭气味让一向比玲珑七窍心还有多上三个孔洞的玉碎猜中了整个故事的七七八八,她也是万分扭曲地冲着前头那一只飞的不亦乐乎的乌鸦扯了一凄厉的嗓子:“小金乌,你这个神仙做得太不厚道了!”
我飞的有些快,脚下一个趔趄,便直直从云头滚落了下来,亏得麻雀我身经百战,以前驾着云一路向西奔跑时也常常遇见这些事,便手一伸,很是麻利地抓攫住了云弟弟的衣衫,然后念了一个诀,将飘荡在脚下方的另一朵身子稍微单薄了一些的妹子给召唤了过来,凌冽的风吹过来,将身子上的薄汗掠过,才觉得之前是死里逃生了一番,心下不由得发颤。
“先王啊,咱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我卖力蹦跑的时候吼上一嗓子,真真是令人心有余悸啊,心有余悸!”
我安慰性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谁让你这般笨拙,连这般腌臜的东西都会被小金乌落在头上,”
她也甚为气氛,“我长这般大,向来只有我往小金乌身子上吐唾沫,哪里有他逍遥称霸的时候。”
“慢……慢些,先王,你刚刚说的是小金乌?”
我掏了掏耳朵,费了老大的气力才吞下一口唾沫,竭力消化这个令人诧异万分的事实。
“有什么问题?”
“那只死乌鸦竟然是金乌?”
我瞪圆了眼睛,万分不可思议,“可是金乌不应该是浑身都金灿灿地带着阳光吗?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他应该是三足啊,三足,怎么是个两条腿的扁毛畜生!”
难道说我真的是乡下人吗,拘在水月镜中拘地时日长了些,连堂堂的金乌都认不得了。
“你从哪里知道本座是三足带着金光的乌鸦?”
这个声音颇为耳生,没有君霖那般嚣张邪佞,也没有加洛上仙那般无求无欲,更不似凌郁上仙的罗里吧嗦,听着却是让人觉着很不舒心,恍如有小猫的爪子在心里挠啊挠啊挠啊的。
“人间的话本子里就是这般描绘金乌的:噢,你那灿若阳光的细羽,噢,你那与众不同的三足,噢,你那美如诗意的汤谷……”
我还想继续“噢”
几声,却是忘了接下去话本子里是如何描述的,于是便住了嘴巴,眼角却是发了抽,一个披着黑色麻袋的男子抱着双手站在我一丈开外,手臂上还悬挂着几条邋里邋遢的破碎布条,在风中一抖一抖的,仿佛马上就要断落,他若有所思地点着脑袋瓜,“这般形容本座,倒也有几分味道,不如明儿个本座变出第三只足在空中畅翔一番?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和两只足那般保持平衡,把粪拉在别人脑门上时不仅能蹿得飞快,并且还能保留着翩翩少年郎的丰腴神姿。”
脑门上已经干涸了的鸟粪不甘寂寞地被我绽出的青筋给弹了下来,顺着石榴般的衣裙一路蜿蜒而下,划拨出了褐色的轨迹,那味道,自然也一路顺遂地留在了上面,只肖风这般一吹,我鼻翼这般一扇动,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便不屈不挠地钻入我的鼻孔,在我身子里嚣张地肆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