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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庭直直地望着他,眼底情绪翻滚,似乎有无数话想说。
忽地,顾长愿手背一烫。
一滴眼泪落在他手背上。
第五十七章瓦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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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愿醒来才知道自己发了低烧,弄得所有人鸡飞狗跳,可他只记得自己做了噩梦,梦里岐舟被幽猴吞噬,眼睛变得血红,还朝他招手,喊着:快来,快来。
他还梦见一间旧房间,这个梦他倒是不意外,他曾无数次梦到过,让他一度怕黑、敏感、不敢睡、神经兮兮。
他都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记得自己独自去很多地方,深山、海边、沙漠、森林、没人认识的城市……时间真的是好东西,忽然有一天,他就不再做这个梦了,就像一场瘟疫,摧枯拉朽地闹了一通,忽而就消失了。
他回到嵘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生活。
直到何一明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他身边,熟悉的梦境也随着回来了,他不意外,甚至可以说习惯了,只是这一次的梦特别地清晰,泛潮的墙壁、空气里的药水味那么真实。
他望着窗外的雨,雨水摇撼着窗户,玻璃哐当作响,好像抵不住狂风的肆掠,下一秒就会碎裂。
顾长愿忽地想起边庭声音,他那么急切地呼喊,是他黑暗梦境里的唯一让人安心的东西。
顾长愿暗暗咬紧嘴唇,又想起边庭的眼泪,那么坚毅的男儿,居然哭了,想到这里,他仍觉得是一场错觉,边庭真的哭了吗?会不会是他看错了?他无意识地揉着手背,被眼泪滴过的地方还烫得吓人,让他脸红心跳。
吱呀——
门开了,顾长愿一阵慌乱,把手插进兜里,抬起头,却在看见来人后悄然失落。
“以为是别人啊?”
舒砚晃了晃手中的药,似笑非笑地说,“先喝药,他去给你打饭去了。”
顾长愿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脸上一臊。
舒砚看顾长愿撇过头,心里暗道:欲盖弥彰。
“是我后知后觉?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开始?”
“还装呢,”
舒砚笑得玩味,“你睡了两天,边队就在那角落站了两天,水都没喝一口,想想真是可怕,怎么能有人两天不吃不喝还不睡?特种兵是神仙啊?”
顾长愿难以置信地望着舒砚,舒砚摊手,说骗你是狗。
顾长愿忽地就是一阵伤恸,边庭的担心是真实的,眼泪也是真实的,边庭说喜欢就是真真正正的喜欢,他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心里翻江倒海,像千军万马席卷而来,难以自制。
“舒砚,”
顾长愿压抑着心底的翻腾,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世上会不会有那种……”
他琢磨着怎么才能最准确地表述心里的惊涛骇浪,“就是你在一个地方困了很久,久到你自己都放弃了,觉得这里也很好,可忽然有人出现了,把你带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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