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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陛下治谢玄失职治罪——”
“请陛下治谢玄失职治罪——”
“请陛下治谢玄失职治罪——”
众臣齐刷刷跪下,逼迫的呼喊比三呼万岁时还要气势磅礴。
推脱了几日的事情,还是来了。
凤瑾最终退让了,不是她惧怕满朝文武的逼迫,忌惮于凤归麟滔天的权势,而是禁不住谢玄的苦苦哀求。
她在这里,就是个孤家寡人,权势地位对她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反倒是能护她安全的谢玄,就像是她的命。
看着那不顾她的命令,坚决跪在地上求她给治罪的谢玄,凤瑾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她心里都知道,谢玄如此,都是为了她。
真是只忠诚到痴傻的狗子!
“陛下,你不用有负担,这一切本该是属下承受的。”
离开的时候,谢玄极其少有的笑了笑,笑容很淡,满是宽慰,难以觉察,却凤瑾止不住的心酸。
谢玄从容的跨过殿门,面无表情跪在了大殿外的空地上。
地砖斑驳,凹凸不平,是久经岁月的痕迹,左侧的地方还有一大片晶亮的积水,那并非是绵绵阴雨能够造成的。
积水清澈,带着淡淡的血色,倒映出灰暗的天空,倒映着恢弘的宫殿,倒映着这一方尔虞我诈的世界。
负责动刑的内监面面相觑,死死的握住刑杖才不至于让其脱落。
给暗卫统领行刑,他们不敢。
谢玄冷声一喝:“动手!”
两名内监努力的吞了下唾沫,闭上眼睛颤抖的举起了刑杖,奋力的朝下劈去。
粗如手臂的刑杖落在那挺直的脊背上,发出一阵皮开肉绽的闷响,谢玄仅微微蹙了下眉,除此外什么表情都没有。
凤瑾遥望着空地上那抹坚毅的黑色身影,心底的愤怒和难受似野草疯长,她恨不得几步跨出启明殿,将他从要命的刑杖下拖出,可她所有的冲动都被黯淡眸子里的宽慰拦住了。
但凡她有点儿良心,肯给予谢玄一丝尊重,都没法违背这个请求。
因为这场刑罚是他自己求来的。
是他的选择,亦是他的哀求。
谢玄,你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凤瑾强压着情绪,死死的攥紧了拳头,掩在玉冕珠帘后的脸晦暗不明。
她没说一个字,没展露女帝的一分暴戾,就那么立在大理石地面上,众臣却没心思观赏那倾国之貌、窈窕之姿,只觉得有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山立在了前方,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凤归麟面色如常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深如大海的眸子里是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也学着凤瑾的样子,不发一言的立在殿中。
黑锦如夜,龙腾凤祥,庄严肃穆;红缎胜火,金龙腾云,华贵逼人。
殿内死寂,针落可闻,细微而杂乱的心跳声,给了人耳鸣的错觉。
一黑一红,两座巍巍高山,都有源源不断的压迫从种散发出来,群臣冷汗直流,面色发白,活像那受了惊吓、噩梦不止的幼儿。
殿外的阴雨逐渐扩大,大到凤瑾快要看不清谢玄的身影。
杖责的声音那么响,连刑杖带起雨珠的声音都是那么清晰,清晰到像重锤擂在了凤瑾的心上。
在凤瑾的眼中,密集的雨帘后谢玄坚强挺直的虚影,逐渐化作了忠诚的大狗模样。
无论主人伤它百遍还是千遍,即使心已千疮百孔,它见到主人时,都是一如既往的赤诚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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