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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存身上只穿了单衣,骆明翰后悔自己走得匆忙,竟没有想到带一件羽绒服。
他脱下自己的大衣,带着他的体温,覆住了缪存的瘦削的脊背。
他只问了两个问题。
“有没有受伤?”
缪存摇头。
“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缪存又摇了摇头,很轻,像在蹭骆明翰的肩膀。
骆明翰被他的小动作弄得无所适从,只会拥着他,反复吻着他的耳朵“你是不是要心疼死我?”
他有什么好心疼的?缪存想了一下,也许是因为,虽然他是施暴者,但身上却都是血,骆明翰是被他吓到了吧。
开口时声音沙哑“不是我的血,我不疼。”
怕骆明翰不信,认真而轻地说“真的。”
只是那种冰冷的绝望反复侵袭着他,暴力的肾上腺素退却,留下的是无尽的颤栗。
他打了缪建成,那笔钱,是不是更拿不回来了?
但那是小姨父的手术前,小姨一家的救命钱。
骆明翰是跟派出所所长一块儿过来的,关映涛找的人。
趁骆明翰安抚人的空档,所长把办事民警拉到一旁“什么情况?”
“儿子打老子,老子还手,家暴互殴。”
“喝酒了吗?”
“挨打的喝酒了,在旁边三院急诊室包扎呢。”
“笔录做好了?有目击证人吗?”
所长的目光停在缪存身上,继而移向骆明翰。
“有,受害人他老婆和小儿子,还有几个邻居。”
办事民警心里有数,压低声音说“受害人是不想就这么算了,还在等伤情鉴定,想告,但其实现场证词都证明他有还手,小孩儿身上也有伤,妥妥儿的互殴,加上还是家庭纠纷,教育教育调解调解,没事儿。”
所长没说话,挥了挥手。
骆明翰牵住缪存那只都是血污的手“去洗一洗好不好?”
其实民警也有想带他去做简单的清理和包扎,但缪存那时候如同行尸走肉,问什么答什么,多余的行为能力似乎完全丧失,他也没想到过找骆明翰,只是做完笔录后,民警问“有没有什么朋友,或者信任的人?既然家里闹成了这样,最好还是先去朋友家冷静冷静。”
缪存下意识地吐出一串电话号码,他甚至都没想起这是谁的。
骆明翰站起身,跟旁边的所长简单打了声招呼,只不过数秒的功夫,一回头,发现缪存也跟着站起了,就在他身后两步之遥。
那模样,像是小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大人。
干派出所的天天跟这些纠纷打交道,敬业也油滑,一眼就能看穿情况,推谢了骆明翰递过来的烟,不当回事地笑笑“别担心,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先把人带回去,这种情况一般就是不予立案,后面有新进展再说。”
骆明翰了然,在所长肩上拍了拍“辛苦。”
寒暄完,他回到缪存身边,很轻地问“先在这里洗一洗,还是回家?”
“脏。”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骆明翰听懂了。
他带缪存去洗手间,水龙头拧最大,哗哗的水流下,凝成血块的血重新化开,在白色的陶瓷洗脸盆里晕成粉色的一团。
这还是三月份,春寒料峭着,又是凌晨,缪存仔仔细细地冲了五分钟,从指缝、甲缝到指纹掌纹,擦洗得几乎快破了皮。
骆明翰抽了两张纸候着,待他洗净,将他的手包住,轻柔地压了压,汲走多余的水分,最后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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