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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台所赠衣物有没有缝上密诏,卢柔并没有告诉李泰,但却告诉了他一些眼下正需要的事情,便是京兆史氏的底细。
商原这户史家已经于乡定居将近一甲子,但乡势更加壮大的京兆史家却是最近一二十年才迁入进来。
“史氏本原州高平镇人,从定万俟丑奴叛军得功,其族主史归因授原州刺史。
逢侯莫陈悦之乱,大行台继领大军,史归附悦,高平李万岁等兄弟谋而杀之,侯莫陈悦乱定之后,万岁兄弟等便为地境督主,史氏族属则迁散京兆……”
高平镇地处陕北陇东,北魏年间用以防控河西诸胡,是和六镇一样的军镇。
早年六镇叛乱时,高平镇镇人胡琛同样也举兵叛乱,胡琛战死后,则由万俟丑奴继续统率其部叛乱。
这场叛乱持续数年,一直等到尔朱天光率领贺拔岳、侯莫陈悦等北镇武人入关才得以平定。
这个史家能够在叛乱平定后出任原州刺史,足见势大。
只是运气不好站错了队,当侯莫陈悦杀掉贺拔岳后选择支持侯莫陈悦,结果就被同镇的李氏给取代了。
李万岁就是李远,李贤、李远、李穆三兄弟可以说是西魏方面混得最好的关陇豪强,也深得宇文泰的信任,关系之亲近甚至还要超过了宇文泰那些武川老乡们。
当李泰听到卢柔对李远以字称之时,脑海中一些散乱的记忆突然被撬动一下,又拉着卢柔问道:“表兄,先前来访这史静婚配没有?有无子嗣?”
“我同他只在表叔邸中相见一面,长安至此同行一程,理他家事作甚?”
卢柔闻言后便摇头说道,但李泰却已经忍不住的笑起来,让卢柔大感莫名其妙。
在此之前,李泰是真的对这个京兆史氏乏甚记忆点,可因为李远字万岁的缘故,陡然想起了隋朝大将史万岁。
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史万岁应该就是出身这个自高平镇内迁京兆的史氏家族,而且还是之前来访的史静的儿子。
这么一想的确有点可乐,史静是史归的儿子,史归则被李远兄弟们搞死,李万岁杀了我爸爸,我就给儿子叫万岁,这也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
把还未发迹的古代名人提前笼络进自己麾下,这也是穿越者的基本操作。
虽然现在有没有史万岁这个人,李泰还不清楚,但心里已经把史静这个名字加粗加黑。
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对史家的敲诈,关系差了可以慢慢处,错过这个肥羊、再想找个更合适的却难。
这么看来,京兆史家同商原史家也未必就有确凿的亲戚关系,大约是从高平镇内迁到京兆,急于扩展乡势而结成亲戚。
就像商原赵党长还夸口跟赵贵是亲戚一样,京兆史家虽然家道中落,但好歹还有高平镇大军头的底子在,对于商原史家而言仍是一个需要高攀的存在。
原本李泰还觉得商原史家刚刚捐输重货、再作敲诈也油水不大,现在又冒出一个京兆史家帮他们撑腰,不下手宰上一把那真对不起自己。
之前凭他人单势薄,贺拔胜也未必好使,未必搞得动京兆的史家。
可那个史家自己也是麻烦一堆,李泰现在拥有的人事关系恰好就能制约他们。
首先是他便宜表哥崔訦正担任京兆尹、帅都督,京兆史家如果想再通过捐输得势,便绕不过崔訦。
而同他们家乡仇深切的李远兄弟们,如今正自势大不说,还在钻营冒籍陇西李氏。
李泰恰好就是如今整个关西最为根正苗红的陇西李氏嫡系子弟,
凭这一点同李远兄弟们搭上话应该不难。
李泰越想越觉得这个京兆史家简直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肥羊,怎么就这么恰好我能克住你们呢?史万岁出生断奶了还好,否则恐怕可能没有尿布换了。
卢柔酒醉便在庄园中留宿,李泰则又点起油灯熬夜编写了一份自家的“损失”
清单,以备与史家进行交涉。
第二天上午时分,史氏族员再次来访,这一次是两名不曾见过的中年人,以及打着赤膀、背着一捆荆条的史恭。
这些人衣袍都被露水浸湿,还沾着许多草屑,应该是天还未亮便已经向此奔来,可见心情之迫切。
彼此通过名号之后,李泰并未理会哭丧着脸、负荆请罪的史恭,而是望着两名京兆史家的来客笑语道:“今日来访,怎么不见昨日有见的史郎?”
“那劣员轻信乡野谣传,有谤郎君清声,归家后已经遭受亲长责罚,闭门谢罪。”
京兆史家来人恶狠狠瞪了跪在一旁噤若寒蝉的史恭一眼,转又对李泰客气说道。
“史郎他何罪之有,无非是受乡里奸邪蛊惑罢了。
我还未暇谢他助我亲人相聚,来日再有聚时,一定再作致谢!”
李泰又笑眯眯说道,几个史家人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又是一黑。
客套话讲完,李泰便不再客气,视线转向史恭冷笑道:“我既无蔺氏豁达,足下也无廉颇勇毅,无谓作此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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