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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累您担心了,孙女十分抱歉。”
徐善然说。
“嗯,”
张氏点点头,“然后呢,”
“孙女自从上次醒来之后,好像一夕之间就明白了很多。”
徐善然继续。
“没有说完,还有呢,”
张氏再问。
“但不太说得出来。”
徐善然轻声为这段简短的对话做个结语。
这就是她想说了。
自从醒来之后,想了许多许多天,做了许多许多可能的假设,最后得出的,唯一可能的回答。
我知道了很多东西,但那些东西,我不知道怎么说,如何说——我现在还不太说得出口。
沐阳侯府现在还一帆风顺,湛国公府更是如日中天。
沐阳候真正的衰败在她的双胞胎表哥死了的好几年后,湛国公府的流放更是在她嫁了人又生了孩子之后。
那么多人的恐怖与死亡仿佛一动口就能说出。
可她还只有七岁。
谁会相信七岁的孩子说的“明日大家就要死了”
的话?
只有一步一步慢慢地来。
她已经知道了很多,可还有更多不知道的。
她要握有更多的力量,参与到家族的核心中去,不是只当一个尊尊贵贵等着出嫁的姑娘,而是能够出入内书房,能够和老国公、现任国公一起看邸报说朝政的成员。
掌握了越多,知道的才能越多;知道得越多,那些未来对于她才不是一个一个的结果,而是能够泼墨绘制的图画。
现在说出她尽知道的所有,还太早太早。
而就算她现在只说的这几句话……也只能选择自己的祖母,而不是父母。
她的父亲风流潇洒,却不通俗物;她的母亲善良敦厚,也并非精明果决之人。
只有祖母,从小充着男儿养大,养出了杀伐果断的金锐之气;晚年又虔诚念佛,念出了有容慈悲的心肠。
还在这家族中有足够的地位,只要愿意同意她的想法行为,就能够同意她的想法行为。
徐善然只将自己的表现放在老夫人的眼底下。
她要让祖母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要让祖母知道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完成那些她现在就想要完成的事情。
她想自己的祖母会认同的。
因为这些都是她念念难舍,哪怕不入轮回也要再重来保护一次的亲人。
张氏抬起手,枯瘦的手落到徐善然的鬓发上。
那姜黄色的手指似乎已经没有了血肉,只剩薄薄的一片皮肤紧黏着骨骼,将那凸起的关节,细长的指骨,全都给勾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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