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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浅命随侍的宫人将一个食盒搁到了桌上,面上红了一红,露出了小女儿家的语气,“臣妾想着皇上,便亲手炖了宁神汤拿了过来,皇上忙了一天,饮了此汤,便定能睡个好觉了……”
君少秦听了,便扶她坐了下来,握了她的手,略带薄责地道,“你如今正怀着身孕,炖汤什么的,便叫底下奴才去做就是了!”
可以想象到萧容浅听了他关心的话语时满心甜蜜的模样,这个时候,他们还真像是一对民间夫妻,从外观上看极其和谐,恩爱缠|绵之际,再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云静好在柜子里看着这一幕,微微冷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多谢皇上关心,但为皇上炖汤的事,臣妾总想亲力亲为……”
萧容浅面上红霞更甚,又起身亲自将食盒打开,取出汤盅放在桌上,再拿出青瓷花碗,慢慢地舀出清汤,只道,“皇上忙于国家大事,臣妾妇道人家,粗陋寡闻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只能为皇上炖炖汤,尽尽心意了……”
君少秦便笑了,将她揽到了自己膝上,神色慵然道,“还是容儿待朕最好,过去,朕一向对昭阳殿那边有失照应,倒是委屈你了!”
萧容浅勾上他的脖颈,温驯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笑影深深,声如蚊蚋,却是清晰而坚定,“臣妾不委屈,也从未怪过皇上,皇上是臣妾一生所系,臣妾对皇上只有爱,不会有怨。
臣妾知道,过去,皇上只是被妖女所惑,皇上对她恩宠备至,她却是个下|贱的淫|妇,如今这等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满是厌恶,仿佛谈及的是蛇蝎虎狼。
君少秦笑了笑,一时竟没了言语,两人枯坐了一会儿,他低低地叹了一声,伸手去端起了那碗汤,没想到,萧容浅却将他拦住了,她忽然吻了吻他的额头,颦中带泪,皎颜如玉,“皇上,臣妾一直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爱过臣妾?”
君少秦微微一笑,望着她的眼神,如酿得最醇的蜜酒,被宫灯微光衬着,便漾出如琥珀般温柔的漩涡,“容儿,是朕不好,这些年,朕一直没忘记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一瞬间,萧容浅只觉有狂喜从心肺之中升起,眼泪抑制不住地从面颊流下,只听他继续道,“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待选之身,父皇为朕选妃,你不过是众选女中的一个,朕在御花园与你相遇,一阵风吹来,你迎风而舞,艳色无双令三春失色,后来,朕登基为帝,虽有后宫三千,只是在朕的心中,却唯有那碧草黄花上迎风而舞的少女,才真是天下第一美人……”
他说起陈年旧事,眉梢眼角带着笑意,声音沉香缠|绵,如丝般将萧容浅紧紧包裹,似乎要将她溺毙其中一般!
云静好从柜子里望出去,极力想从他的眉眼中看出一丝刻意,但她失败了,他的脸上毫无破绽,只是,那样温柔的语气,那样动人的话,无数个缠|绵的夜晚,他也曾对她说过,也曾让她感动得流下眼泪,若他是在哄骗萧容浅,那对她,他又有几分是真?可见,终究是女人太傻。
君少秦是个不折不扣的帝王,他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女子,别人的算计,或许只是为了活命,他的算计,却是算尽了天下人心!
而这会儿,君少秦再次端起了那碗汤,萧容浅的表情便有些紧张了,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眼眶里蓄满泪水,却更添了几分楚楚之意,当君少秦将碗凑到唇边时,她终是没忍住,猛地抢过了那碗汤,泼到了地上……
青瓷花碗瞬间跌得粉碎,溅了一地的汤汁“咝”
地一声,将金砖融得青烟袅袅!
君少秦却忽地笑了,“好一碗溶骨销|魂的宁神汤……”
萧容浅伏在地上,额头触地,如惊慌失措的小兽,脸上俱是绝望之色,任由泪水自眼眶倾落,“皇上,臣妾罪该万死,你杀了臣妾吧……臣妾只求你放过臣妾的家人,臣妾的父亲已经年迈,你就放了他吧……”
“容儿……”
君少秦半弯着腰,面孔离她极近,眼神之中却没有想象中的怒意,只是用手指挑起她的下颌,语气之中依旧带着笑意,“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吗?无论将来如何,你皇后之位永不动摇,朕又怎会杀你?朕如今只问你,要朕性命的,真的是你吗?”
“皇上……”
萧容浅颤抖着嘴唇叫了一声,却不敢回话。
“不说是吗?”
君少秦淡淡地望着她,捏住她下颌的手却骤然用力,“你不说,朕也自有法子查出真相,只是那时,便再没有求情的余地了!”
萧容浅的双颊被捏得生疼生疼,内里的肉硌在牙床之上,她感觉到了嘴里渐渐冒出的血腥味儿,却是眨了眨眼睛,在泪眼朦胧之中,想要看清楚他现如今的表情,但眼泪却在瞬间将一切都冲刷得支离破碎……
“若臣妾说了,皇上就会开恩吗?”
君少秦松开了手,指尖掠过她的嘴角,看着指端的血迹,轻声而冷然地道,“那要看你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萧容浅以手撑地,勉强撑起了柔软如绵的身躯,紧咬着下唇,眼泪汪汪地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是父亲一时糊涂……”
说罢,她又扯住了君少秦的衣摆,眼泪顿时涌出,“皇上,你看在臣妾和未出世的小皇子份上,就饶了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