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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有数,顾嫣然也就不再说这个,转而谈起另一件事来:“景泰公主将韩家砸了,你可知道?舅母派人来看我,我才知道的。
就为了表哥大年夜去书房坐了一会儿,姨母去了舅舅家,气得直哭。
说是自成了亲就再没见过表哥,原说一起守岁她还高兴着,结果就闹成这个样子。
只说若不尚主就好了。”
周鸿轻嗤了一声:“这话也就在舅母面前说说罢了。”
这是皇帝下旨赐的婚,你敢说不愿意?
“表哥是糊涂了些,可公主也太嚣张,便是有些火气,好歹也忍过了节下。
再有,便是回了公主府再发作也是好的,怎么就在韩家砸起来……”
“尚主本来如此。
姨母原该早些给表兄定下亲事口口——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无用,好在陛下心里明白,若是公主闹得太过分,陛下也会过问的。”
太子册封礼最终定在四月十八。
说起来这个日期实在有些太晚,因为这相当于太子在东宫有些身份不定地住了将近一年。
不过礼部也有道理,一则立储是大事,总不能胡乱择个日子,须得大吉才好;二则前头还有二月中宁泰公主大婚;再前头,还有个寿王长子的双满月呢。
寿王这个长子自落地后就病秧秧的,四个太医轮流值班,整整守了两个月,总算是情形稳定,虽然还是豆芽菜一般,但好歹是能办个满月了。
为了给孩子图个吉利,寿王府是大张旗鼓地办这双满月,府中上上下下都披红挂彩,宫里暖房送来了许多早开的花卉,将府中装点得喜气洋洋。
周润也亏损得厉害,养了两个月,看起来仍旧未能完全补回来。
她穿着大红绣金的袄裙,脸上仔细敷了脂粉、描了眉眼,头上戴着皇帝新赏的蓝宝凤钗,看起来倒也雍荣华贵,若不是人实在瘦了些,两颊尚不丰满,也就掩饰过去了。
只是她怀里抱的那个孩子却实在掩饰不过去。
皇帝亲自赐了个小名叫安哥儿,寓意保佑这孩子平安长大。
可那小小一个襁褓——顾嫣然估量了一下,安哥儿看起来也就比元哥儿满月的时候略大一点儿。
须知这样大的孩子,两个月时要比一个月时大上许多,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安哥儿这办的是双满月,可也就跟普通孩子单满月差不多,可见身子实在是太弱,若不是生在皇家,好医好药地保着,只怕小家小户的孩儿,连满月都活不到。
凡来道贺的命妇们都是自己生育过的,个个看着心里明白,嘴上却只能说喜庆话儿。
周润面带笑容听着,一眼晃见顾嫣然过来,顿时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孩子小产,周润最恨的人当然是沈碧莹,可沈碧莹就在寿王府里,此次出了这样的事,上至皇帝下至德妃,都已经默许了她随意处置沈碧莹,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足可为儿子报仇。
可她还有一个恨着的人,就是顾嫣然,却是她如今报复不到的。
因此,顾嫣然在她心中便已经超过沈碧莹,荣升最恨之人的宝座了。
顾嫣然送了一块羊脂白玉长命锁。
这锁有小儿巴掌大,并不是满月的孩子能戴得的。
这也是有意为之,她可不想让周润找到什么借口,说她送来的东西对安哥儿不利。
玉锁一则是实心的,不像首饰之类可以做成空心,暗藏机关;二则也不必镶珠镶宝的,免得被小儿抠下来塞进嘴里去。
做得大些,便有足够的理由让周润束之高阁,大家相安无事。
“多谢嫂嫂。”
周润示意身边丫鬟接过玉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双眼睛狠狠盯着顾嫣然。
若不是有这许多人在,她真想一巴掌抽在顾嫣然安详含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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