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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儿多谢师尊!”
赢政听他答应,当下大喜,连忙鞠身长躬,忙又让人备了酒菜,秦国异人如今身份不同,再也不是当初在赵国狼狈逃窜的身份低微不受重视的质子,而是强秦未来的君主,派人过来寻找时,赵王就算心里不满,不过惧怕秦国,为了讨好,依旧是让人重新将赢政母子从赵府接了出来,懊悔当初赢政母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躲了这么些年,对于赵家既是感到痛恨又是隐隐有松了口气的感觉,毕竟赢政母子要真出了什么事,赢子楚绝对会对赵国怀恨在心,秦人正觉找不到借口,如此一来,恐怕两国之间不死不休了。
因此,不论赵氏赢丹心里恨得多么牙痒痒,可是在这个明面上,却是不敢再做什么手脚,深怕赵姬母子一死,秦国找到借口伐赵,所以这会儿赢政再也不是住的当初赵府破旧小院,而是修葺一新的府邸。
聂元说话算话,果真又留在了赵国几日,直到秦昭襄王56年时,这位在位时间长久的君主病重之下,终于一命呜呼,时年七十五岁,这位给秦国统一天下奠定了基础的君主一生到最后终于灿烂谢幕,他在位期间,给诸国带去的压力与惶恐,罄竹难书,昭王一死,赵国上下欢腾鼓舞,时年安国君赢柱暂代王位,封异人,也就是后来改名为楚的赢子楚为太子,秋末昭王死时,各国之间忌惮秦势力,俱都派了使臣将相慰问,韩国桓惠王更是亲自穿了孝服前来拜忌,足以见诸国对强秦的惧怕与讨好,趁着这拜忌的时间口,赵氏赢丹送赢子母子归秦,至此,赢政离开自己来到古代之后呆了九年之久的赵国都城邯郸,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此时道路艰难,交通工具又只靠马匹车辆,咸阳距离邯郸路程并不近,再加上大队人马又多,赵孝成王命人准备了不少上好的礼物珍宝等各十车,又送了百名姿色上佳的妙龄女子,以讨秦国欢心,一路上赵国诸人对赢政母子的态度恭敬有加,就算偶尔赢政能从这些人眼中到恨不能寝其肉食其血的杀意,但也并没放在心上,反倒是这样的情景,更让他明白了强者为尊的道理,在这个乱世,没人和你讲什么人权理论,只要你强势有权力,你可以打了人家一耳光,人家反倒会送上珠宝美人儿,只求你能打过之后消消气。
赢子楚派来接赢政母子的一队人中,为首的是个名叫韩路的汉子,身材结实魁梧,脸上带着一股冷冽高傲之意,对赢政母子虽然没有丝毫怠慢之处,可也没有巴结的意思,随身带了配剑,为人寡言沉默,目光时常冷冷的。
不过得出来此人在这队秦人中倒颇有威信,众人都像对他十分信服的样子,韩路开口,鲜少有逆他意的,说的话比赵姬还要管用。
这队来寻赢政母子归国的秦人弥撒有五十来人左右,不过得出来赢子楚派来的都是经过挑选的,人人几乎都身材高大健壮,偶尔有瘦弱的,都是另有才能,得出来,他对接回赵姬母子并不是敷衍了事,反倒是真正上了心的,估计一来是有赵姬长得天香国色,令赢子楚念念不忘的原因,除此之外,恐怕其中吕不韦也居功甚伟,所以这一路走来,倒也颇为顺利。
天气渐渐秋凉,赵王派的使臣一来既怕赢政母子赶路劳累,到了咸阳不好与秦太子子楚交代,又怕走得慢了到时错过昭王忌礼,惹秦王怀恨在心,心里大感为难,每日早上天大亮时众人才起程,不到天黑时就全军歇息。
这样一直走了十来日,众人才刚刚出了赵国国境踏上了韩国地界,大队行走了一天扎营安息,赢政一路跟着聂元修习武功,可能两人分离在即,再加上他能感觉得到聂元时有的犹豫心情,因此每每抓紧时间,趁着聂元还对他心软时多加讨教,就怕往后师徒二人生分,要想再学也没有机会。
在旁人眼里,聂元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头子,要不是他拿着一柄奇怪的长剑,估计秦赵两国的人还当他不过是个老仆。
但就算是如此,众人从未过他出手,也只当他是个年迈游侠,只当赢正年幼,又势单力弱,赵姬深恐母子二人回了秦国受人欺负,才替他请的客卿而已,因此也没人将他放在心上,甚至许多人在对聂元时,在赢政面子上,当面对他冷淡客气,背地里却是不屑一顾。
赶了一天路,赢政听聂元说起自己这些年在诸国游荡间所遇的事情,虽然不是谈论武功与政治,但是对于赢政来说,听聂元说起过往的事情,不止是能开阔眼界,而且也十分有意思,聂元此人这辈子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此时提起就算他语气平淡,也足以令赢政听得仔细了,从中还能学到不少的东西与经验,倒也相处得欢乐。
赢政此时身份不同,因此单独拥有一个住宿的行馆,最近正值秋季,虽然出门在外并不怎么讲究,不过因他是秦公子,因此仍有下头的人分别准备了两头糕羊送来,赢政与赵姬二人各分一只,赢政跪坐在软皮垫子上听聂元说着过往的事情,不远处的场中生着火堆,上头架了一只已经烤得焦黄的羊,上头刷了一层粗盐,火苗还没全熄下去,羊身上冒出细密的油珠,滴到火堆里时发出‘嗤啦’的响声,原本不温不火燃着的焰苗,立即窜上半尺来高,四周又明亮一些,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穿着蓝滚边白色深衣,满面阴沉的中年人正坐在火堆边,此人一脸的络腮胡子,目光半眯着,脸膛被火光印成深沉的橘黄色,手里还握着横穿了整只烤羊的巨大木棍,动作利落的翻滚着,让羊身两边都受到火焰温烤,不至于出现不均匀的情景来。
这一只烤羊最少也有半人高下,羊身虽然掏去了肚腹,不过起来份量依旧不轻,这汉子身段不过中等,又并不精壮,那身过大的深衣显得他略有些消瘦,偏偏手劲倒是大,赢政跟聂元说话,无意间了他一眼,就将此人给记在了眼里头,眉头皱了皱,见他动作轻巧的翻弄烤羊,这一分心,就时常将头往这边转了过来。
只是多了两回,赢政倒也出其中几分异样来,回头了聂元一眼,师徒二人交换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那烤羊的汉子倒像是发现了赢政的异样般,瞳孔微微缩了缩,那握着烤羊木棍的手下意识的就握了下,接着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憨厚的笑了笑:
“公子奴,可是有事吩咐?”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阴柔之意,赢政微微笑了笑,面色自若的摇头:“无事,只是肚腹饥饿。”
那汉子好像是有些害怕,眼睛微微张了张,不过赢政却到他眼里闪过的兴奋之色,他连忙举了举手中的烤羊:“请公子稍待片刻,这羊已经可以食用,待奴替公子切了盛上来。”
说完,一手轻松自如的捏了烤羊架子,右手却伸进了自己腰间,摸出一把约摸二十来寸长短的青铜匕首来,只是轻轻在那羊腿上划了几下,还没见他怎么用力,一只羊腿就掉了下来,切口处干净整齐,显然这汉子这两下虽然简单,不过力气却不凡。
赢政到这一刻,眼睛一缩,虽然知道此人有问题,可没想到来人身手却是不低,那轻飘飘的两下子来没用什么力气,不过唯有懂那运气法门的人,才知道这两下有多大名堂,此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来他回秦国,自是有人忍耐不住了,幸亏之前早有预料,这会儿真到也并不慌张。
不过赢政心里冷笑,这后头的人倒也得起他,自己一个被丢下的弃子,也请了这样的高手来对付他!
“公子请用!”
赢政心里思索间,那汉子已经动作利落的切了两只羊腿下来,分别呈在两只铜盘里,一手托了一个,送到聂元与赢政面前,赢政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跪坐在地上,着盆里还冒着热气儿烤得酥黄的羊腿,微微笑了笑:
“卿倒是用心,这腿肉加了许多配料,难怪如此诱人。”
那人手上托着两只盘子,却没有一个人去接,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听赢政这么一说,好像是听出他话里另有所指的意思,眼睛就透出了一丝紧张之色,白色衣袖下,两只胳膊鼓了鼓,像是有些无法忍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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