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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清未曾意识到话里的玄机,只当他一如既往的沉默性子,转而说起王府琐事,一句一句,欢快明亮的语调,丝毫没有平日里寡言少语般的低调。
许久许久,齐白卿抬头道:“听闻今年皇上会为睿亲王择亲。”
他鲜少打断她的话,幼清点头,“王府的人也这么说。”
齐白卿默了默,许是在想措辞,不知该如何将话说出口,声音越发低沉轻柔:“有件事,我想同你商量。”
幼清眼睛一亮,目光晶莹,期待问道:“何事?”
不必商量,她定是应下的。
齐白卿不想再拖下去,他同她认识这些年,这件事早该定下的,用了四年,如今也是时候说出口了。
他有些紧张,语气稍显急缓,“王府大婚之日,定会恩泽下人,届时我同姜大娘提亲,你看好不好?”
提亲,幼清心中想到这两个字,忽地有些恍神。
他等得煎熬,终是鼓足勇气堂堂正正地往她那边瞥。
她什么都没说,呆在那里,仿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齐白卿心中些许失落,复将视线收回。
是他太着急了。
她愿意和他这样见见面,说说话,已经很好很好了。
正是沮丧时,听得她的声音,“我愿意的。”
齐白卿欣喜若狂,“真的?”
下意识欲捞她的手。
人在兴奋的时候,总喜欢抓点什么,仿佛将东西蹿在手上,喜悦便会永留指间。
沾了雨水的指尖只差分毫便能握住她那一截藕玉青葱,复又想起书里的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手指一蜷,终是又收回袖中,辗转摩挲。
书生腐朽,说的大抵多是这种时候。
他都卷袖为她擦拭鬓角雨水,如何却不敢碰她的手。
难不成手比脑袋更矜贵么?
幼清将双手递到他跟前,十指纤纤,任君挑选。
“真的。”
齐白卿一张脸绯红似霞云。
最终选了右手小拇指。
并不宽大的袖子,因着主人的硬扯硬拉,袖口撑大加长,刚好能够覆住两只搭着的小拇指的手。
雨淅沥沥地,下得越来越急。
两人懵懵地看雨。
天青色的三月春光与雨,柳树枝条垂得抬不起,这景色让人心悦神怡,齐白卿问:“幼清,你喜欢我么?”
“我自是喜欢你的。”
这一次,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齐白卿顿了顿,自嘲般扯嘴角笑了笑,没有问下去。
空气松懈下来,幼清说起他以前喝醉酒的事,打趣:“那会子你还捧着我的脸喊名,头都快被你揪下来了。”
眼睛往手那边一扫,瞅了瞅袖子下两人羞答答牵着的手指,与彼时情景鲜明对比,抛出话:“不过也好,我若看腻了这个你,一壶酒灌下去,又能现出另一个你。”
一番话说完,彻底恢复从前那般轻松气氛,她说着话,他脸红听着。
临别时,齐白卿将一把伞和一包碎银子塞她手里,“此去甚远,照顾好自己。”
幼清不要他的银子,齐白卿不由分说,一头扎进雨中,长袍尽染泥渍,身影逐渐消失在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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