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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见过妙光法阵,但云书与流苏知道,除了妙光再无其它。
夜空中的光辉一阵的凝结,让人不禁怀疑这片光再也不会暗下去,光辉中有一种实在的力量,将黑巫族所在的地方一片涤荡,依稀里似乎还能从夺目的光芒中看见无数的妖兽被光明冲淡为无形的情景。
光明拯救了梦魇般的黑夜,但随即黑暗又再次来袭,再也找不见一丝妙光的影子。
此时的森林却是如此的寂静,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如果云书与流苏此时心如水止,便会发现他们从未身处于任何一个地方比这里更为寂静。
这正是死物的声音,也是恐惧的声音。
二人脚下跑的飞快,如御清风般向着黑巫族的聚落,心急如焚,一路上折断的树木一次次击打在他们身上,将经历了死里逃生却依旧完好的血肉拉开。
然而哪管得这些,就像方才的妙光法阵是向着他们发出了死亡的讯息,若是再晚一步,那些他们所在意的人们就会通通死去。
黑巫族淌在一片血泊里,没有一处完好的房屋,古老的部族在流着鲜血,半个头颅已经栽倒在地。
云书与流苏回到村子时,除了尸横遍野,便只见的一副流离失所的景象,聚落里的人们忙碌着收拾残败的房屋,却也慌乱不安,什么事也做不成。
不知是经过了怎样的惊吓,人们都是魂不守舍,努力要恢复寻常,却只能茫然无措。
一眼望去,只剩下了不足百人,而这百人中便只闻得阵阵啜泣声,却没有人哭泣。
无数的人在今夜死去,无数的人失去死去的人,但不知为何,他们不肯为死去的人们哭泣。
黑巫族长与顾少城立在广场之上,族长双臂之上滴落淋漓的鲜血,他半佝偻着背,不知是受了如何厉害的伤。
云书与流苏走上广场,四周一阵环望,却不见静笙与小苍兰。
“妙光法阵已经没有了吗?”
流苏一半是心不在焉的对黑巫族长说到,他不知道此时是小苍兰更为重要,还是妙光已失接下来难免再有一战的事情更为重要,但他强迫着自己暂且将小苍兰放下。
太多的事情,无论是曾经的白鹿修行还是如今的时局,都要他搁置儿女之情,况且他哪里懂得什么是情,对小苍兰也不过数面之见尔尔,那种对于小苍兰的微妙的感觉莫如说是自己道行的浅薄,离开了白鹿的约束就开始迷失自我。
然而无论有多少种理由,无论流苏要怎样摒弃那通常所认为的既不大丈夫也非修道人该有的想法,作为最孤高玄秘而存在的白鹿族人更是不屑一顾的那些想法,但有一样东西却如此真实,如此不由争辩的浮现在他脑中,接着就占据了他所有的想法:当他对小苍兰有了那朦胧的感情之后,他才为黑巫做了这一切,这是从前的流苏所决然不会做的,尽管原因他尚且不得而知。
于是未及黑巫族长或是顾少城开口,流苏陡然跑开,冲进街巷里疾呼着小苍兰的名字,目光细细的扫过每个人的脸庞,穿过一个个失魂落魄的人群,不停的奔跑着,如发疯狂般不停的吼着。
而云书却只呆在了原地。
双脚如千钧坠泥,他深深的陷进了广场里,他深深的陷进了一片虚空里。
他什么也没有想,或许此时他应该担心起静笙,也如流苏般胡乱在人群里搜寻,如发疯狂的高呼出静笙的名字。
这一刻,他却只有一个短暂的,未纵即逝的思绪——他从来没有爱过静笙。
或许这也是九尾狐身彻底隐去时带来的极度虚弱,或许他已对这样的场景而感到疲惫。
在这片虚空里,他的身体是没有重量的,虽不曾挪动,却在四处飘移,他忘记了一切的事情,过去的和将来的,都随着他的*一般飘散在虚空里,唯独剩下“他”
这个不知该如何归属的人徒看一片虚妄。
而他知道,下一刻自己就该要陷入挣扎里。
黑巫族长与顾少城都在同云书说话,但他只是双目望着几近疯狂的云书,未曾做应答。
云书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也没有真正的望着流苏,他在虚空里,他连自己也不是,他险些要倒下去,其实他已经漂浮在空气里,地上的躯壳随风可散。
“云书。”
直到这一记呼唤,那所谓的虚妄才如一面镜子陡然破碎,一切的枷锁与禁锢都陡然消散,有无数的记忆与情绪风暴般席卷而来,但有过的万千激动与欣喜都在心中化作陡然一紧,风暴化作水流暖过全身,经行每一缕经脉,他如同是一个“死物”
重新活了过来,就像一滴冰露滴在了眉心之上。
平静再次游遍云书的全身,就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人看出他曾有的短暂却无比复杂的心情。
一个人的名字却将要呼到他的嘴边,一股悲伤险些要不合时宜的重现。
云书转身,那人如一道月华,温柔的流泻在黑夜里,一圈如水的寒光将她轻轻萦绕,映在粉儿雪白的玫瑰色脸颊上露出一阵冰凉与温暖。
有那么一刻,云书望见了她的双眼,心中猛然一颤,他不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只是迅速的将目光移出了她的眼眸。
她是静笙,再错不了。
此时,在流苏的对面,隔过广场的地方,一个女子的声音对他的呼喊轻灵的应答,如一记黄鹂鸟鸣,顿时穿过无数的啜泣声响。
那女子接着对流苏招手示意,说着她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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