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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府街,宁王府。
宁王黄烙是当今的二子,今年三十有七,是于二十年前出宫封王,当年他刚刚封王的时候太子还在,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上得今上眷顾,下得百官归心,可谓板上钉钉的国之储贰。
可幸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不止太子因逼宫被废幽禁,可惜这二十年的时间里,那些弟弟们也一个个长大成人,羽翼渐丰,
“王爷,那日离开宴席的众人我们一一都查过了,仿佛都没有嫌疑。”
那日伺候在宁王身旁的太监就如那时一样在宁王耳边轻声说。
这是宁王从小到大的太监大伴,身形颇为瘦削,背脊肩膀也仿佛因为一直弓着而有些微向内含,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佝偻矮小的模样。
但宁王是非常信任自己这位大伴的。
他正看着礼部这个月交上来的单子,根本不抬头,就屈指敲了桌面:“那就再查!
从头查!
那日一定有人在里头!”
吕近侍躬身应是,又说:“王爷,您看会不会是湛国公府的下人……?”
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宁王的目光闪烁一下,掩起卷宗沉吟片刻:“不管如何,必须仔仔细细的梳理,通知候毓,那些该动的人也要动起来了。”
候毓原是锦衣卫的佥事,年前刚得了王爷的青眼,升任锦衣卫同知,正是要立功表忠心的时候。
吕近侍又应了一声是,这才走出小书房。
宁王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那卷宗上,但不会一会儿,小书房的门就叫人推开,一个温热的娇躯与蛇般柔软的双臂缠上他的身子。
他侧头一看,玉福那张宜嗔宜喜的笑脸已撞进眼底。
宁王反扣了手中的东西,一只手揽住玉福的腰肢,问:“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遣人说了最近不要见面吗?”
他虽是这样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意,五指也缓缓摩挲妹妹的肌肤,叫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喜是恼。
玉福撅了撅嘴:“你这是不愿意见我了?枉费我从宫中得了些消息就巴巴地往这里赶。”
宁王一听就笑了:“可是贵妃娘娘或父皇又跟你说了些什么?好妹妹,权且可怜可怜我,说上那么一声吧!”
自小就是兄妹后来又成了枕边之人,玉福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兄长是个喜怒无常生性阴鸷的,只不过对方反正从没对她喜怒无常,兼且虽位高权重,素日却又惯会伏低做小地哄着她,与之一比,世间的其他男儿竟全如粪土一般,故此虽明知乱伦有悖常理,要被父皇知道了只怕自己贵为公主也不能幸免,但她也实在割舍不了,现在听得宁王这般一说,便转嗔为喜,与宁王耳鬓厮磨一番,才覆在对方耳边,悄声说:“母妃今日伺候父皇,亲眼看见父皇吐出了一口血!”
宁王的呼吸都滞了一下!
这一刻他只想到前前后后五六年了,皇子龙孙中也不知道谣传了多久圣上身体不济,可这父皇虽将政事下分,却又依旧高居九重掌天下事物,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瞒过他的眼睛——直到此刻,直到此刻!
他才终于得到了自己父皇身体真正不好的消息!
他连着吸了好几口气平息下心中的激动,握着玉福的手说:“可还有别人知道?”
“这几日都是母妃近身伺候,前几日倒有一个宫女被临幸过,不过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玉福说。
这正侧面证明了自己父皇身体已经不行了,否则何必将那宫女打死?虽说明面上的理由肯定是那宫女伺候的不经心,但结合今日的消息一看,只怕是宫女恰巧见着了圣上身体不适,而父皇又不欲这种事情泄露,这才直接将人打死!
到底越想越激动,宁王不禁抚着玉福的柔荑,说:“好妹妹,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玉福斜眼看了宁王一眼:“我早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和我好的,若我没有价值了,只怕二郎就要转投那莺莺燕燕,娇娇卿卿的怀抱了吧?”
宁王轩眉一挑,笑道:“我若说一点不为这个,妹妹肯定不相信;但要说全为这个——妹妹是觉得这世上比你漂亮的女人非常多喽?”
古来的道理便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玉福公主向来是自信自己容貌的,这话一听,简直心花怒放,嘴上还嗔道:“到底年岁大了不比那些鲜妍的女孩子,现在还能看,再过个十年也不知该怎么办。”
宁王低眉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笑道:“你既是我妹妹,还怕什么?就算没有那劳心劳力的皇后宝座,一个肆意骄横的长公主之位难道还少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