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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一支箭从她手上的弩机里飞出,活生生的一个人喉咙口汩汩冒着鲜血扑到在她面前时,才恍若惊醒。
耳旁的冲杀声,杂乱的脚步声,哀嚎声,惨呼声,原本仿佛被厚厚的帷幕掩着盖着,直到此时一下子全部真实起来。
置身沙场!
大部队拥着她不断地往前冲,李睦身不由己,机械式地迈腿往前跑,眼前刀光凛凛,劲风猎猎,正是日夜交接之时,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在眼前掠过。
或披散着头发,或满脸满头的血,犹如地狱厉鬼夜行,李睦不禁闭上眼。
然而就在这时候,前方山道到了底,五百兵士的脚步再不受山道限制,一下子都往前涌了过去,李睦慢了一拍,身后立刻出现了一个空隙,一把长刀就在这个空隙里挑了进来。
听到身后的喊杀声,刀锋已经到了脑后,森冷的寒意激得李睦头皮发紧。
千钧一发之际,李睦没有回头,直接往地上一滚。
刀锋自她头顶掠过,微微一停,正要顺势往下,李睦随手从背后箭囊里抽了支断箭出来迎头一架。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竹制的箭身根本经不起钢刀的锋刃,只阻了一瞬就一断为二,李睦双手一松心知不妙,可身体的反应跟不上大脑,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沉重的环首刀迎面劈下,李睦这回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只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因兴奋而扭曲的脸孔,下一刻,那把环首刀就随着执刀的手一同飞上了半空,一蓬血雾兜头将李睦笼罩其中。
徐茂回刀改刺,正中那名险些要了李睦性命的兵士胸口,那人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改变,就由生到死,走了一遭。
“某正好两人!
可要先权公子一步了!
“忠厚勇猛的汉子抹了把脸,将李睦拉起来,朝她咧嘴一笑。
刘备完全没料到这个地方竟还藏着一支人马,前方周瑜和高顺仿佛两座杀神,来回几个冲杀,所到之处,收割人命,竟是无人敢挡。
杀意凛冽,战意凛冽,刘备所带的兵士已然寒了胆。
因而李睦他们突然出现的时候,面对区区五百人,刘备的兵马只下意识的冲杀了一个来回,就纷纷往后退去。
李睦军令在前,每人最多只能杀两人。
面对潮水般稍触即溃的兵马,五百人纷纷举刀,却没一人追赶,如一支射偏了的箭,擦着刘备的侧翼向下邳方向涌了过去。
周瑜和张辽两股骑兵一南一北,两千轻骑仿佛两柄利刃从刘备军马两侧分刺而入,瞬间将万余人的大军撕开两道口子。
骑兵冲杀,快逾闪电,转眼间便将以高顺为首的数百陷阵营将士重重围护,马蹄穿梭,结阵如铁,□□点点,宛若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刘备的兵马多是在沛县招募,军中大半兵士半年多前还是拿着锄头收割庄稼的田间汉,因交不起吕布的税,才投入刘备帐下为兵,甚至还有人根本就没见过真正的沙场,围城示威他们或许还行,可血肉拼杀,又岂能和这两股百战之师相抗!
骏马急嘶,烟尘滚滚,放眼望去,仿佛四面临敌,他们原是耀武扬威的受降者,仿佛于这一瞬间变成落入陷阱的野兽,伤痕累累,进退维谷。
悬着吕布人头的长杆已折,刘备也从马背上摔下来再没有重新上马,被军饷激发出来的勇气在冲天的杀气之中飞到了九霄云外,自第一个人开始转身往后奔逃起,刘备的军心一下子崩盘涣散。
万余大军,若军容整齐,便是遮天连地的气势,然而一旦生乱,却是前后相冲,自相践踏,一发不可收拾。
“哪个敢走!
老子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