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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着了,流年回到客厅坐在倪笑笑的旁边,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阿来如今已经快五岁了,一直很聪明、很懂事,可惟独“爸爸”
这个字,好像是他永远也迈不过去的槛。
最初一次听他提到他的爸爸还是在他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时候,不同于其他抱着父母哭着不肯放手的孩子,阿来只是奇怪地看着那些孩子的父亲,问她道:“妈妈,那是什么?”
家里只有她和倪笑笑两个人,阿来对“男人”
这两个字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含义,她记得当时她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愣,想了想,回答他:“他们是‘叔叔’,以后你见到他们要记得说‘叔叔好’,记住了吗?”
阿来点了点小脑袋,小眉头却依然蹙在一起,那样的表情像极了染止墨,不过是刹那的恍惚,心底已然疼了起来,阿来他从不知道他还有一个父亲,不知道这世上本该有另一个人,像她一样疼他,可很显然,阿来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问她:“妈妈,为什么我没有叔叔来送?”
看着孩子澄清的眼睛,流年忽然说不出话来,在他还不知道“爸爸”
这两个字的时候,他问她,为什么他没有,这个问题,一问就是将近两年,可是她却一直无法回答。
倪笑笑听到她的叹气,已经猜到她叹气的原因,“阿来又问你他爸爸的事了?”
流年用手揉了揉脸,点了点头,“我刚刚给他讲个了童话故事,故事的结局是王子、公主还有他们的孩子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结果阿来问我:‘妈妈,你的王子在哪里?’我这才意识到,原来童话故事也不是能乱讲的。”
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倪笑笑听到这话,也不由得跟着叹了一口气,片刻后,问她:“流年,染学长的事,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打算告诉他吗?阿来他从来不和别的小孩一起玩过家家,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再怎么样,也应该让阿来知道,他也是有父亲的。”
“我也想啊,可是你让我怎么说?我要怎么解释他才会明白,他的爸爸还活着,可是他却不能认他?”
倪笑笑还没来得及接话,只听一个稚嫩童声响起:“为什么我的爸爸还活着,我却不能认他?”
流年和倪笑笑俱是一惊,赶忙转头望过去,只见阿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卧室,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她们。
*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流年路过一家报亭,习惯性地驻足,买一份报纸,她现在是一家体育杂志社的编辑,对其他行业的新闻已经不是那么灵通,也需要报纸来辅助她获取信息。
拿过报纸,粗粗的扫了一眼,却在看到一行字时不由怔住:市委书记染止墨婚期已定。
心里“咯噔”
一声,其实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却又觉得那么突然。
她甚至前一刻还在想,应不应该告诉阿来他的父亲是谁,可现在看来是不用了,总不能让阿来知道他的父亲已经要有自己的家庭了,成员里面没有他。
一路走回家,恍恍惚惚,脑子里有很多念头闪过,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一片空白。
她进家门时,倪笑笑已经把阿来接回来了,孩子正在屋里练钢琴,而倪笑笑则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口难开的样子。
流年看到她这副表情,便知她已经知道染止墨要结婚的消息了,不想对这件事进行过多的讨论,流年先一步开口道:“我去做饭!”
“不用了,我和阿来在外面吃过了,你的饭我们也给你带回来了,流年,今天上午我在医院碰到染学长了。”
倪笑笑说着,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流年的表情。
“是吗?”
流年低了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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