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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随心先是猫戏老鼠般地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见我有拉开距离的趋势便跟着追了上来,从小跑到快跑,脚步飞快!
幸好侧门并没有锁上,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朝着后门跑去,但我脚上的凉鞋实在不适合跑步,更不用说是在这样崎岖的山间小路上。
我频频回头,见李随心已经迅速追了上来,只好咬紧了牙关朝着林子最密的地方一头扎了进去。
谁料祸不单行,我匆忙中踩到一块凸起石头,脚下一崴,整个人便失去重心便朝着山坡滚了下去。
这山坡并非是布满落叶的软坡,我向下滚去的时候脊背上、膝盖上也不知磕到了多少木桩和石块,一波一波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整个人几乎都要被撞得散了架。
混乱中我咬牙忍着疼痛,将将自己团成一团紧紧地护住了要害,当我最后重重地撞上了一根拦腰粗的木桩,彻底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我脑海中闪过很多破碎的片段,好多都和沈冽有关。
我一掷三万元时他的无声倔强;夏日暴雨天中我拥着他轻声安慰;我发烧昏迷时他整夜用毛巾帮我擦汗;雪地里我崴了脚他把我的脚揣进怀里;大年三十晚上我们一起燃放三两朵孤寂的烟花……这些回忆再次从脑海深处翻涌出来的时候,哪怕知道这只是幻境,我却依旧悲伤得想要流下眼泪来。
细数和沈冽共度的那些时光,却是苦中作乐来得多,两个人于寒冬中相互依偎取暖,等到春天到来时便不再那么相互依赖。
我是个吝惜眼泪的人,也不是个有毅力的人。
得不到,从来不会哭天抢地地去争,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羡慕着,然后等到时间慢慢消磨,不那么痛了,就再换一样东西去喜欢。
明明三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人,这个道理在沈冽身上却行不通了。
我自作自受地喜欢他、靠近他、遍遍地受伤害,自我治愈之又是一个循环。
明知这只能是一段隐忍而不能说的感情,却盲目地沉溺在其中,甘之若饴。
于幻境中我似乎梦到了沈冽抱着我,为我轻轻擦拭掌心的伤口,用略带埋怨的口气诉说着他的心疼。
但正是这过分的温柔,才让我明白一切都是假的,他现在吝惜对我的温柔了,他会疼惜的人只是李随心。
我脑海中一片模糊,不知究竟断了几根骨头,抑或是流了多少血,我筋疲力尽地躺在这里,大概是真的追不动了。
昏迷清醒交替时我在心中想着,滚落山坡的我会被人找到吗?被找到时又过了多久?沈冽是会急得火烧火燎,还是……只寥寥地洒几滴眼泪?
“苏荇!”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喊我,于撕心中带着颤抖,是直要把人心喊碎的声音。
“苏荇,你醒醒!”
再听一遍,哪怕昏迷得不知置身何处,却也在瞬间认了出来,这就是沈冽的声音,沈冽在喊我。
认清这个事实之后,哪怕觉得困难,我也尽量努力地睁开眼睛。
视线一开始很模糊,接着景物都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树林里的光线很微弱,让人分不清是傍晚还是黎明。
沈冽半跪在我的面前,眼中爬满了血丝,脸上的心疼、惊慌和焦急的表情呼之欲出,我见惯了他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却从没见过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样子。
他手臂上被灌木荆棘划破了很多口子,一身风尘仆仆,像是刚徒手拨开丛林穿行过来。
当我对上他视线的时候,正看见那一片寂灭绝望的眸子中又燃起失而复得的火光。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把手伸了过来,想要触碰却又不敢:“你怎么会伤成这样?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有多害怕?”
我现在的样子大概像裂开的瓷瓶,让他痛苦心疼。
他正说着,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滚了下来,滴落在我身前的尘土中。
我看到他这样,心痛的同时却又欣慰,原来我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是李随心,她想要用刀子毁你的画。”
我怕沈冽不信,又强调道:“你信我,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