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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你在,她一个奴婢,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你去太医院后,你母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她当管事的,你这个大哥哥、大公子当得,连身边的人都教诲不好,你能有什么品行……”
郑父说到此处,连连疾咳,夫人当即安慰他道:“老爷,此事还没有定论,兴许是那丫头自己胆大,衡儿并不知道。”
她话音才落,一旁的年仅十六岁的二公子郑玉行便跟着安慰起来:“是母亲看错了人也说不定,那罪婢大约秉性不好,天生就胆大妄为的,不干大哥哥的事。”
这话听起来兄友弟恭,夫人闻言,却隐而不露地盯了二公子一眼,从眸底泛出一点儿冷意。
郑父道:“他不知道?就算不知道,也有管教不严的罪责,把家法拿来!”
出事的婢女既然已经成了管事,就不再是郑玉衡的身畔人,再管教不严,又怎么能扣到他的头上呢?只是郑父不会将罪名归类到夫人身上,所以就算是“或许有”
的罪责,也要教育惩罚他,也是他的过错。
郑玉衡望着早已捧着家法在旁的侍从,甚至都生出一点儿习惯的感觉。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总会“犯错”
,总会让父亲大动肝火,无论在外人眼里他有多么温顺,可在父亲眼中,他依旧是那个夺走他嫡妻的罪魁祸首,是一个伪装乖巧的天生煞星。
他是元配嫡妻生下的儿子,是大公子,跟继母、妾室、乃至于其他兄弟姐妹的立场,有着天然的利益冲突。
郑玉衡看了看继母,又看了看怒意未褪,眼露嫌恶的父亲,沉默不语地对着戒尺伸出了手。
夫人道:“衡儿,你别这么倔,就是跟老爷服两句软又怎么了?你说再也不犯了,以后多约束下人,跟你爹求求饶。”
二公子也说:“大哥哥,你怎么都不跟父亲说几句好话。”
郑玉衡闻言觉得可笑,但又忍住了话语,只说:“父亲愿意听我说话时,我会说的。”
郑父见他如此倔强,怒不可遏,连连说着郑玉衡品德败坏又不肯认错,喝令侍从动手。
持着戒尺的侍从高高抬起,可看清灯下大公子的手心,忽然又停顿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处。
“怎么了?愣什么,打!”
侍从道:“老爷……大公子的手……”
老太医对他虽然爱惜,但素来严苛,所以下手不算很轻,虽然没有家法更重,但那处细嫩皮肉上已经是鲜红交错,淤痕点点,只不过这伤一两日也就好了,要是再加上家法,怕是十天半个月都缓不劲儿来,写字抓药,都受影响。
郑父上前见到这一幕,联想到今日他归来确实晚了些许,便道:“这是老太医惩戒你的?你在宫中又犯了什么过?要是带累了家人、我看你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
郑玉衡垂下手,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还带着温度,可一股凉意从咽喉向下,直贯心田。
每当他以为这种无依无靠的寒冷到此为止时,它总是还能更深一步,践碎他的防线。
还不如太后娘娘怀里那只猫。
郑玉衡喉间发酸,一语不发,有些迁怒于那只坏脾气的猫,想着那只猫在太后身边乖巧,怎么对别人这么坏?这么张牙舞爪?要是那只猫没有乱跑就好了,他也不用让老师担心失望。
那截戒尺啪地落下,把滚烫的旧伤激起尖锐的痛。
郑玉衡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瞬息间蜷缩起来。
正在此刻,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厮,正是方才给郑玉衡提灯的那位。
他连忙扶住大公子,看了看老爷的脸色,上前禀告道:“老爷,宫中来人了。”
郑父脸色一变,将庶子庶女们遣退,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小厮道:“说是来找大公子的。”
郑父狠狠瞪了郑玉衡一眼,斥道:“孽子,还不起来迎接客人!”
说罢便带着夫人稍整衣衫,来到府前灯笼之下,果然见到宫中的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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