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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03)
【修墓,陈若愚舅舅的阻拦,撺掇弟弟】
中秋节前后,何知渺赶最早的航班回了趟家。
他原先手头上的活儿就不少,加上夏秋走后他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连着大半个月都没能缓过劲。
夜深安宁的时候,一摸身边平铺的被单,顿时就没了睡意。
习惯,多可怕。
常听人说一个行为坚持二十一天便会变成一种习惯,尤其适合鼓励读书的孩子,用习惯来定调人生的那种。
但对于喜欢的人,其实可能不够适用。
喜欢一个人做的一蔬一菜,喜欢一个人发丝、眉梢的气味,习惯恋人在怀时的娇羞玩闹,习惯于两人唇沫相赏味的时光。
就像呼吸的空气,雨后的虹,早晨润喉的温水。
这些与生俱来的小动作,大多源于本能,与其说是自我内在驱动因爱而产生的习惯,倒不如说得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因为那些习惯都关于特定的人。
所以才会有就算坚持二十一天,甚至五年,三年,二十年不去思念,不再刻意提起,其实也是无济于事的。
不然苍凉人世,何来守候无言这样的好故事呢?
何知渺低烧,到家后头一直有些痛,顾不上吃药看病,陪着陈父东从东头跑到天黑,跟形形□□的人商量修墓的事。
家里没有女人,总归麻烦些。
都说女人活得久,可陈家两个女人都短命。
好不容易到晚上能歇一会儿,又恰好想到夏秋,他跟夏秋的第一次没能发生在家里,没能让她有更多的归属感,一直让何知渺觉得抱歉。
尽管这些小心思,没那么多存在的必要。
转念夜读念道茨威格写的“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多年没见的母亲。
她也是极爱读书的。
但也是极矛盾的。
何知渺记得不够清楚了,但他到现在也能觉察到:陈家的人,不喜欢他们娘儿俩。
小时候知渺妈妈总会闷在房里哭,红肿着一双眼依旧得给他做饭、检查作业,他不敢问“你跟爸爸是吵架了吗”
,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关心,因为何知渺很小就知道,大人的事情不要听,也不要问。
因为听了无力,管了没用。
婆家人不喜欢头胎就生了儿子的媳妇,其实在南枝镇是不大合理的。
加上何知渺小学二年级时就被带去改了姓,这就更是三五不着六的事了。
哪有跟母亲姓的道理?恐怕老陈头上都长草了吧,也可能是知渺妈妈命硬,跟她姓活得久……
闲言碎语在改名那阵子闹得凶,其实何知渺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妈妈要坚持给他改姓。
外头风言风语,家里锅碗瓢盆俱碎,男人不好插手的事,全由泼皮的婆媳占了风,一贯寡言的何妈妈变得偏执而易怒。
也是因为这样一件事,让他们娘儿俩跟婆家彻底决裂。
大概是改了姓,伤了心,原本疼爱知渺的爷爷奶奶,甚至是小姑和表姑,一下子全没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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