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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里的烛火燃尽了,屋子里只剩下清寒的月光。
他挑开帐幔,小丫头竟就这么趴在地上,睡了过去,身边还摆着小盆和抹布。
他下床,轻手轻脚地抱起沈妙言,往东隔间里走去。
他将她放到东隔间的小床上,替她拉拢被子,又轻轻捋开她额前的碎发。
那两弯柳叶眉下,素日里狡黠的黑亮眼睛此刻紧闭着,只余两道漆黑睫毛。
他摸了摸她的小脸,将她的手塞进被窝,这才离开。
寝屋里一室清辉,他轻声叫了拂衣进来,将地上的水渍弄干净。
临上床前,他望了眼东隔间的布帘,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什么时候,他如死水一般的心,如今也会泛起淡淡涟漪了?
什么东西,将他的心境扰乱?
金炉香灭,漏尽更残。
待到再睁眼时,便已是第二日天明。
沈妙言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她怎么睡在这里了?!
她不是在看月亮吗?
她往窗外望了一眼,早就天色大亮了,哪里还有什么月亮。
她匆匆套了衣裳,梳了两个团子头,撩开布帘,便看到君天澜坐在镜台前。
君天澜见她出来,淡淡道:“过来为本座束发。”
这些时日,沈妙言已经学会自己扎头发了。
不过给君天澜束发,对她而言还是颇有些难度。
君天澜的头发又黑又密,她一只手根本握不住,手忙脚乱,才勉强束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发髻,又小心翼翼捧起那顶黑玉冠为他戴上。
君天澜拿梳子理了理,起身往门外走去。
沈妙言迅速跟上,抬头望着他的侧脸,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两人穿过长廊,迎面而来多侍女纷纷退避到边缘行礼。
快到花厅时,沈妙言终于忍不住,伸出小手,握住了君天澜的大掌:“国师,我的月钱呢?”
君天澜低头看她:“月钱?”
“是啊,”
沈妙言眨巴着猫儿一般的大眼睛,嫩生生的小脸上都是认真,“算我一个月一百两银子的月钱,一年就是一千二百两。
我打算问你预支十年的月钱,好不好?”
君天澜面无表情,“第一,谁告诉你,你月钱有一百两银子的?就算是拂衣和添香,也不过一个月十两。
第二,本座这里,没有预支一说。
第三,就算你有一万两千两白银,也不够买回沈府。”
“那要多少银子才够?”
沈妙言好奇。
君天澜沉吟片刻,答道:“沈府只值五万两白银,但是不排除有人虚抬价格的情况。”
他说罢,望了眼一脸纠结的沈妙言,便抽身而去。
沈妙言忍不住低下头,扳起小指头算钱。
按照一个月十两来算,算来算去,她都得给君天澜做上四百多年的小丫鬟,才能买得起一座沈府。
她风中凌乱,四百多年,她早就化成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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