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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家里将去北京的东西收拾好,一家子就准备往北京去了。
临去北京前,褚家人倒是过来了一趟,说是来看闺女外孙女和亲家的。
陈老爷自是令家里置酒款待,褚韶华委实没有娘家人过来的喜悦,老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娘家人何时这么在意过她,何况,没听说两手空空过来看闺女的。
褚韶华一看这一家子的神色,就知必是有事的。
果不其然,褚太太王燕儿私下同褚韶华在屋里说私房话时就诉起苦来,说家里艰难,话里话外想褚韶中跟着去北京寻个差使,也能补贴家里。
褚韶华平日里若得机会,连别人都能周全的性子,要是娘家能提起来,她早帮衬了。
不说娘家做的事叫人心寒,就是娘家这些人,但凡哪个有些人心,也不能除了她娘外,个个吃的饱满圆润,就瞧他们的相貌,可不像为家计艰难发愁的。
家里但凡有了,立刻吃了,不做其他算计,这样的人家要不艰难,真就没天理了!
没有哪家想发家是容易的,尤其褚家这已是败落的,平时不做精打细算,有了便吃吃喝喝,眼下竟还要叫她帮着给大哥谋差使。
谁家要这样好吃懒做的懒汉做差!
褚韶华忍气刚要说话,家里又有客来,来的是王大力夫妻,还有王大力的弟弟王二力。
王表嫂去年就来过的,这位表嫂是个实诚人,但凡过来,就没有空过手。
就是王大力到北京也是,并不是要给褚韶华带多么贵重的东西,有时花生熟了给她带一口袋花生,玉米下来弄些新玉米过去,东西里就透着实诚。
褚韶华也从不会空了他们,王大力在北京来啊走的,只要褚韶华知道,路上的干粮,一些常用的药膏,或是给孩子给表嫂的东西,都会叫王大力捎带身上。
故而,这一年来,两家来往的极好。
就是陈太太也常说王大力夫妻都是实诚人,如今王大力夫妻过来,王表嫂也足带了一篮子的东西,王表嫂笑,“原想早些过来,年前年后就没个闲的时候,瞎忙。
给叔叔婶子拜个晚年。”
行过礼,王表嫂把东西给了陈太太,笑道,“这是自己家里的鸡下的蛋,里头还有两块腊肉,是我们当家的出门跟个南方人学的做法儿,我们年下吃了两回,觉着味儿不错。
年前给二姨二姨夫送了些,如今拿过来,叔叔婶婶也尝尝咱家的手艺。
这块红花细棉布是二弟二弟妹备的,当初华儿生孩子,我们都在老家,二弟妹原想一起过来,家里孩子们也得没人看,明年我在家看孩子,再换了她来。”
陈太太真觉王表嫂比她那亲家母还要知体面,人家过来还知道带些东西,看亲家一家子,说是来看闺女看亲家的,结果,啥都不带,一家五六口子,空着手就来了。
叫人哪只眼瞧得上!
既有王表嫂几人过来,褚韶华索性也没继续在自己屋里同娘、嫂子的说什么私房话,原也没什么“私房话”
好说的。
褚韶华就带着她娘、她嫂子往正房一道说起话来。
原本,褚母只是私下同闺女提给儿子寻差使的事,如今都在陈太太的正屋说话,褚母就不好再提了。
褚父无此挂碍,褚父直接说了。
他叹口气,气色极好的脸上故做难色,便说起家中艰难来,“田地里出产能有几个?也赚不来大钱。
我如今上了年纪,身上不大成了,倘我身上俐落,我到北京略寻个差使,也比窝在老家强。
我想着,宝儿还小,以后花用的地方也多,总不能一家子都窝乡下。
亲家,你若是瞧着韶中还成,让他跟着你!
工钱给不给都成,叫他出去寻个生计,也好养活老婆孩子!”
陈老爷其实也瞧出褚家上门必定有事,原还以为是来打秋风借钱的,当然,说“借”
是为了大媳妇的体面,就是来要钱的,陈老爷瞧着褚韶华的面子,也会丁斟酌着给几个。
不料,褚家竟是想让他帮着给褚韶中在北京寻个差使。
这真是把陈老爷难住了。
倒不是寻差使的事难,依陈老爷在北京城这些年的打拼,给人安排个事务,并不难。
难就难在,给褚韶中安排差使。
陈老爷瞧着褚韶中这一身竹青长棉袍,脚下踩的是千层底的棉鞋,就是在农村,这也是难得的干净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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