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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这青芦庭院景致幽趣,更有着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莹翠环绕,莫瑾言却感觉不到半分清新,凉亭里更是似有若无地被某种无比凝涩的气息给填满了,令她呼吸间有种心头发梗的淡淡伤怀。
“你无法原谅自己,是因为沈蕴玉的死,亦是你间接造成的......”
突然读懂了沈画眼眸深处的悲凉和愧疚,瑾言原本的愠怒好像都消失了,只留下一丝不忍。
瑾言见沈画一直垂目不语,清俊的脸庞上被一抹从窗隙间溜进来的阳光所照,却不显得半分温暖,反而透着一股子死水微澜的黯然,她就下意识地想要劝解:“这毕竟不是你的本意,你没有必要这样想的。”
摇头,感觉到了来自莫瑾言的关心,沈画的表情很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眸清澈,像是之前的情绪都不曾有过似得,语气更是云淡风轻,不着痕迹:“蕴玉因我而死,紧接着南沈两家的关系一触即发,所以我主动找到皇后,然后以太医院太医的身份住进了景宁侯府,为南华倾解毒。”
听着沈画所言,瑾言只觉得不太可能,柳眉皱起:“皇后怎么会相信你,相信沈家?”
“你觉得皇后有选择吗?”
沈画看向瑾言,摇摇头:“南疆蛊毒,一蛊一毒,唯有下毒之人可解。
当时皇后让大邑朝隐居的圣手神医出马,都一筹莫展,根本无从下手为南华倾解毒,所以,她只能选择相信我。”
“可是,令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我无意中调制的蛊毒毒性却那样蹊跷,亦或许是我学艺不精吧,亲手制出的毒,一连五年,尝试了所有的办法,我都内能彻底地替南华倾清除。”
说着,沈画言语间透着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但同时也露出了明显的愧疚语气:“若非南华倾乃习武之人,将蛊毒逼入心尖,以内力包覆,否则,早就毒发身亡。
也亏得他命大,拖了这么久,眼看就要不行......”
话到此,沈画突然站了起来,面向莫瑾言,表情透着一股严肃和认真:“虽然可能是巧合,但夫人您的出现,扭转了几乎不可能被逆转的局面。
南华倾接连吐出的两口污血,的的确确是残留在他体内最后的余毒了。
若非如此,最多半年,我也无力再回天了。”
“沈太医,您过分自谦了。”
瑾言没有邀功:“若不是您细心料理,一个身中剧毒之人怎么可能坚持五年都不死?我的出现,或许是一个机缘,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轻飘飘的不算什么,却正好落在了该落的地方,导致了一切都逆转。”
“人生也好,命运也好,若是遇见了对的那个人,从此或许真的就不一样了。”
有些没来由地说出这句话,沈画略侧了侧眼,因为他站着,莫瑾言坐着,目光正好扫过她额上的发髻线,一弯黑白分明的美人尖勾勒出饱满的弧度,被阳光一照,莹润生辉,虽不刺眼,但沈画却觉得自己不该多看。
“我不明白。”
听得沈画似乎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瑾言也施施然地站起了身,并没注意到沈画刻意与自己避免了眼神的接触。
表情收敛,语气亦同样恢复了镇静和平逸,瑾言目光如炬,仿佛想要看透到沈画的心底里去:“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难道,这不应该是皇后和沈家之间的某种协定么,乃是绝对不能泄露的!
而且,以我对侯爷浅显的了解,他决不能知道你是沈家的人,更不能发现他所中的毒就是出自于你的手,因为他信任你,甚至是依赖你。
我是侯爷的妻子,你又为什么要毫无保留的交代给我知道?沈太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着“意思”
二字说出口,瑾言的眉梢一挑,本是一个十三岁稚龄少女的娇弱模样,却周身上下透出一种不容质疑的高贵气度,令得沈画不得不正视,更不觉地沉了沉眉。
“其实,在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夫人您......”
停顿了半晌,沈画却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和他身为太医素来显露的果断性子毫不相符。
“我不信。”
摇摇头,瑾言并不接受这样的答案:“沈太医你应该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
看着个头小小的莫瑾言,沈画能够感受到她身子里散发出来的倔强,也知道刚刚他的话的确不算是答案,所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原本侯爷的病情乃是南沈两家想要瞒到死的隐秘,却被夫人轻松地得知了真相。
虽然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告诉夫人,但在下总觉得夫人既然知道了一点,就会全都弄清楚的。”
话音一转,沈画嘴角微扬,不像是在笑,却有种轻松的姿态:“与其让您从其他地方知晓此事,在下还是想要亲口告诉夫人。”
“你不怕我告诉南华倾?”
虽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瑾言却知道,自己不会泄露这个隐秘给南华倾知道的,至少不会主动先说出来。
“您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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