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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给大老爷搬张凳子过来,琏儿,你说!”
贾琏见林母这般情态,也是心里一突,不过还是将事情的首尾说了一番,他没敢隐瞒王熙凤的事情,只是说,王熙凤管家之后,发觉家中产出不丰,又想着府里人口滋生,日后要入不敷出,寅吃卯粮,因此便去找王氏讨主意,就被王氏撺掇着放印子钱,包揽诉讼!
贾赦何曾知道还有这事情,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竟有这等事情,我贾赦要不起这样的儿媳妇,赶紧休了,休了!”
王熙凤瞧不上贾赦,贾赦还瞧不上王熙凤呢,贾赦自个好歹是一等将军,可是王熙凤她爹王子胜呢,那就是个白衣,根本连个官职都没有,还不如他贾赦呢!
结果嫁过来之后,一心巴着二房,对正经的公婆却是不理不睬,最重要的是,王熙凤是二房那位的侄女,贾赦自然是看不惯的,这会儿得了把柄,立马叫了起来。
林母横了贾赦一眼,当初史氏还是挺有眼光的,若真让贾赦管着荣国府,凭他那顾头不顾尾,任性妄为的性子,荣国府早就完蛋了,贾政好歹还顶着个伪君子的面孔,做事知道一些顾忌呢!
贾琏连忙说道:“老爷,凤儿也是被她姑妈给骗了,谁能想到,自个亲姑妈会害自己呢?凤儿已经知道错了,何况,她做得还不久,不曾有什么大事!”
林母不动声色地说道:“既是如此,回头将首尾收拾干净了便是,经手的那些下人,也得封了口!”
很多时候,可怕的其实不是那些高门大户,而是他们的豪奴,他们仗着主子的势力,却是什么都敢做的,王熙凤若是开口三分利,只怕到了那些下人嘴里,能提到五分甚至是七分,搞出什么九出十三归,驴打滚的把戏来,王熙凤自个又不亲自经手,哪里知道这些猫腻。
林母说得简单,贾琏却是心领神会,所谓封口,自然不是给什么封口费,而是直接送到偏远的庄子上去,甚至干脆灌了哑药,远远卖了,那才没有后患。
贾琏见林母没有怪罪王熙凤,反而说到了收尾的事情,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说道:“二太太撺掇着凤儿做这事,说得真真的,二太太自个只怕也是做过的,何况除了印子钱,二太太还拿着府里的帖子在外头包揽诉讼呢!”
贾赦阴阳怪气道:“何止是府里的帖子啊,我好好的印信放在书房,自个都是不用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叫二房拿去接管了,他们做下的那些孽,打的可是我这个大老爷的旗号,回头上头问罪,岂不是要我这个大老爷顶缸?”
林母也懒得跟贾赦多说,这人就是个混不吝的,林母缺乏跟这种人打交道的经验,因此干脆不接话,直接说道:“既然如此,鸳鸯,叫二老爷二太太他们过来吧!”
鸳鸯在一边听得惊心动魄,说实在的,荣府的事情,其实下人知道的反而比主子要多,他们见识有限,何况什么事情,都有主子在上头顶着,因此做事往往肆无忌惮!
放印子钱的事情,鸳鸯自然是听说过一些的,鸳鸯七八岁就进了府,因为原本她父母就是老太太的心腹,留在金陵看守老宅的,因此,进府之后,鸳鸯就得了提携,刚开始说是三等丫头,就已经开始拿二等丫鬟的份例,后来很快就成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如今也十多岁了,对府里私底下的那些事情,都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老太太不问,她一方面不知道利害,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得罪人,因此,也不开口。
忖度了一番老太太的心思,鸳鸯这才亲自往荣禧堂去了。
荣禧堂那边,贾政在书房跟清客闲聊,听得老太太传唤,连忙跟清客赔了个罪,便出来了,王氏那边,原本在佛堂那边念佛呢,也是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人过来了。
鸳鸯也没说什么事,到了这边,发现贾赦贾琏父子也在,脸色都不怎么好,心里就是有些觉得不对劲,贾政迟钝一些,先开口问道:“母亲传唤,不知有何事吩咐?”
贾政能得自家老娘欢心自然也是有道理的,这态度就比贾赦诚恳,林母点了点头,说道:“今儿个叫你们两口子过来,是有事要问,老大的印信,可是在你们那里?”
贾政这会儿就是一愣,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直接就说道:“大哥的印信,怎么会在我们这里,难不成大哥将印信弄丢了?”
贾赦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可不是丢了吗?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若我的印信没落到你们两口子那里,你们平常往来交际,用的又是谁的印信帖子?何况,谁知道你们用这些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印信在自个手上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毕竟,王氏管家多年,很多行事都是用的贾赦的印信帖子,这会儿她却很是淡定地说道:“大伯这话的,我却是不敢认了,老太太当日抬举,叫我这个小儿媳管家,管的毕竟是整个荣国府,平常府里头的交际往来,自然不好用我家老爷的印信帖子!”
贾赦又是一声冷笑:“倒是我这个大老爷不管事,这等事情都要你一个做弟妹的代劳了!
这也罢了,你拿着我的帖子在外头放印子钱,包揽诉讼,又是什么说法?”
王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叫屈道:“大伯这话说的,我怎么敢认,我什么时候做这等事情了!”
贾赦那边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他们只是有点猜测,就忙不迭地跑过来找林母了,结果王氏却矢口否认,他们一时半会儿哪里拿得出证据来。
正想着这次只怕又要被王氏反咬一口的时候,林母却开口了,她皱眉道:“老二家的,这事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咱们府里纵然算不得有多大的家业,却也没亏了你们的用度,不说这等事情,有损阴德,便是国法也不能相容!
咱们家如今,老大空顶着个爵位,老二这么多年在工部,却是半点也没动弹过!
老二一向是个方正的,若说他为官上有什么疏漏贪腐之事,我老婆子是不信,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总不能一直顶着这五品的官衔到底,若是你做了什么,叫人知道,影响了政儿的前程,我却是容不得你!”
林母对贾政一向瞧不上,这就是显而易见的伪君子,坏事都是别人做的,我就是不知情,反正好处他都是自个得了!
贾政也是自负啊,他也觉得自个能耐啊,偏偏这么多年,在一个位置上窝着,一点挪窝的迹象也没有,贾政心里若是没什么想法,那才叫怪了,如今一听自家老娘说,自己之所以不能升迁,可能是因为王氏做了什么错事,叫人家对自己有看法,顿时暴躁起来,呵斥道:“愚妇,你到底做了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很坚定地相信,一定是王氏拖累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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