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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有人说,她生于八月,只想此生长安。
因为这句,何夕颜常说八月是一年中最温柔的时节,有漫天盏灯的七夕节,有枝头一丛一簇飘摇的秋海棠,还有青黄皮薄的橘子,一半明,一半伤。
陈东远出去洗头,病房里只剩陈蕴识和蒋心悦。
蒋心悦手边放着三个青皮橘子,她垂眸一瓣一瓣剥好,再撕干净白条经络,摊在手心对陈蕴识说:“我们一人吃一个,吃到籽的人提问。”
“想问什么都行。”
陈蕴识对她这套幼儿园老师似的哄骗很不在意,随意挑了一瓣放进嘴里,蒋心悦也就近拿起一瓣,却被陈蕴识拦下:“我问下医生你能不能吃橘子。”
“我是肠癌晚期,什么都能吃。”
晚期多少含着无可挽回的意味,陈蕴识没有再阻止她,蒋心悦感激地笑笑,一脸明媚,除了毫无血色的唇和布满针眼的手背,她看起来姿态很平和。
“再来挑。”
陈蕴识笑着摇头:“我没吃到,估计是无籽的品种。”
“有三个橘子,几十瓣里面总有一个有籽。”
蒋心悦温言道。
陈蕴识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明明她故意吞下籽来给他机会提问,却又硬是要找个合情合理的方式来实现。
但他不想点破将死之人的话,只是配合的挑出一瓣吃干净,直到最后一颗橘子吃完才吃到有籽的那一瓣。
蒋心悦满意的笑一下,朝床下抖抖手:“终于给你吃到了。”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你也不要多想,我只是看你嘴角起皮想让你吃点水果。”
蒋心悦指了指桌上开成花的橘子皮,“我拿给你吃,我想你是不会吃的。”
陈蕴识沉吟良久,一直毫不畏怯又不沾染怨恨的看着她。
半晌才说:“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得到谅解。”
谅解,这个词很巧妙。
蒋心悦看向窗外让行人备受煎熬却让她无比向往的烈日,她细细咀嚼这个词,一时间她竟有些钦佩眼前这个隐忍的男孩子,他不似他母亲那样愤怒,甚至能够平心静气与她交谈,用“谅解”
代替“原谅”
。
蒋心悦收回视线,“问吧,把你想知道的都问出来。”
第一个问题陈蕴识几乎脱口而出,藏在心里太久了,憋不成一锅热粥却急死了蚂蚁,他问:“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蒋心悦坦然答:“算曾经的恋人。”
“不介意的话,你能不能多说一点?”
蒋心悦说:“不复杂的故事,我跟你父亲之间清清白白,你应该心里早有主意。
我跟陈老师是老乡,同是洛北大学的教师,当年系主任有心给我们牵了线,但处了不到半年,我跟你父亲都觉得彼此之间更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蒋心悦说得十分诚恳,陈蕴识觉察得到她没有说谎,继续问:“那你跟陈老师这样算什么?我没有在质问你,我只是不大明白为什么我家变成了今天这样。”
蒋心悦眉头紧了一下,哑声说:“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