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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富海点了根烟,指着灵台前,说:“你找个垫子吧,放在这里。”
我找了个沙发垫子,放在他指的地方。
他说:“你跪到那里去。”
我跪在了灵台前,垫子上,田富海站着抽烟,问我:“香烟,红包都有吧?要给和尚的,提前准备好吧。”
我指指膝盖,问:“我现在能站起来吗?”
田富海笑了:“当然可以啦!
人还没回来呢。”
我说:“我第一次办这个,什么都不懂,怕坏了规矩。”
田富海说:“中国人办葬礼规则最多,”
他抽烟,“人死都死了,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的。”
我看他,他笑笑:“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我坐在了地上,点烟,抽烟。
十分钟后,业皓文来了,也跟着个搞殡葬的,田富海的同事,也姓田,叫田小兵,他介绍说,他和田富海是表兄弟,原先两人在老家做棺材生意,前几年跟着表叔来了融市干殡葬,常年出没在各大医院,疗养院,他们也有自己庞大的人际网络,光是把冯芳芳运进屋,摆好位置的这段时间,田小兵接了不下五个电话,电话那头不是什么李阿姨,就是什么张阿姨,不是有脑水肿的不行了,就是孕妇难产,一尸两命。
小棺材没现成的,得现做,田小兵叽里咕噜地用方言讲电话。
田富海和业皓文招待一群工人——冯芳芳住的是老公房,没有电梯,她住顶楼,塑料棺材和尸体全靠人搬上来,业皓文给那些搬运工人一人包了个红包,一人一包烟。
他带了不少烟,裤兜里塞了不少红信封,我出去买糯米,顺便又买了两条烟。
回到冯家,田富海又来问我事,问我:“你们今天谁陪夜?”
我说:“我吧。”
我看业皓文,他在往红包里封钞票。
我说:“他要上班的。”
田富海问:“就你们两个?还有别的亲戚吗?在路上了?”
小宝确实在路上了,范经理也说要来。
我说:“在路上了。”
“香火不能断,知道的吧?”
田富海指着灵台上的香烛,说。
我点头,他又说:“锡箔也要一直烧。”
我又点头,往那在烧着银元宝的盆里又扔了几颗元宝。
田富海连着问:“会叠元宝吧?”
“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我摇头,他说:“你叠的最值钱,要是结婚了,你的小孩叠的最值钱,一个顶十个。”
我坐下了,问他:“那怎么叠啊?”
他叼着香烟教我,业皓文凑过来了,跟着学。
我们两个一人一张板凳,坐在冯芳芳躺着的塑料干冰棺材前叠元宝。
我们两个都一下就学会了,叠得不算快,但样子还算标准,田富海看了,频频点头,说:“表哥叠的也值钱的,表哥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业皓文说:“没孩子。”
田富海说:“等亲戚来了,有小辈的,让小辈多叠一些。”
小宝没多久就来了,带了一捆红蜡烛和很多锡箔纸。
他要进屋,田富海拦住了他,喊我,紧张地指着灵台前的垫子,喊着:“你快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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