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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蓁蓁见到他的时候,惊惶地抬起头来,看到他那狼狈而又伤痕累累的模样,愣了愣。
安子墨抬起手背抹了一下脸,脸上混杂着汗水与血珠,看起来一定很碜人,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她,两日不见,她看起来消瘦而憔悴了许多。
从那宽松的袖口里露出来的一截手腕,有瘦骨嶙峋的味道。
护工见到他,刚想张口,便被蓁蓁示意先退下去了。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恢复了片刻的平静。
“蓁蓁,你还好吧。”
她的语音冷而涩:“你走吧!”
“我是来看你的。”
安子墨看到她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点血色的样子,口气萧索而又凄冷,“刚才我在门口碰到了傅天宇,他也是来看你的吗?”
她听到傅天宇三个字,声音立刻变得僵硬了:“是,他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我。”
安子墨听了她的话,心弦震荡,但是他还是心平气和地问下去:“傅天宇跟我说了你的病情,我想他会不会是胡说八道呢。”
“没有!
他说的都是事实。”
她一想到那个失去的孩子,本来不痛的腹部条件反射般地隐痛起来。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而且我们也已经没有关系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从她的口中得知这个事实,无疑又是一次重重地打击。
盯着她那失去了血色的脸,终于明白维系着他们唯一的纽带也已经断了,从此以后他们再无瓜葛。
她是她,他是他,形同陌路。
她会跟傅天宇在一起吗?脑海里忽然闪现的这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恨我?”
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寒咝咝的。
傅天宇所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恨?”
她的脸色冷峻了起来,嘴唇在毫无表情的脸上颤动着,“我当然恨你!
好了,我没有了孩子,我们之间从此以后再也不可能有纠缠了。
你的后患也已经没有了,你不用担心若干年以后我会带着孩子来你们安家找你要钱!
你父亲因我的父亲而惨死,如今我母亲也坐牢了,孩子也掉了,你说现在到底是你欠我多,还是我欠你的多!”
她大声地尖叫着,泪水一颗一颗地滑过脸颊,一点点疼痛的感觉从她的心窝里缓缓地爬了出来,渐渐地扩大,膨胀,加深,包围了整个她。
多日来所受的委屈,使她化作呜咽,她躲在被子底下蜷缩成一团,不住地抖颤着。
一股阴森的寒气从他的发根里沁了进去,原来被人这样恨,这样厌恶,这种感觉真的很锥心。
他不自禁地伸过手去,搭在那雪白的被子上,想拉开被子,可是他却没有这样的勇气。
“对不起!”
失去的东西不可能会再回来,他曾经希望将来有一天,她还能重新地接纳自己。
留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感情就不会断,为了这个孩子还会有丝丝缕缕的联系。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做?仅仅对她恨之入骨吗?傅天宇,他一想到傅天宇在她的病榻前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就像有某种东西啃龁着他的肺腑,抽干他的血。
她沉浸在他的悲伤中不可自拔,对于他这种发自肺腑的抱歉,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安子墨在床前驻足了一会儿,悄悄地走了,带着莫大的绝望而走掉了,他离开了医院,看到阴白色的天空,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真正相识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凄凄的日子。
安子影的腿也在逐渐地恢复之中,不用拐杖也能走几步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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