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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在胡思乱想,几十年的酸甜苦辣好像昨天才刚刚品尝过,嘴里还余味未消。
范书才刚转业到这座城市来的时候,钱包里的钱虽然不多,借条倒是有好几张。
他的转业费跑关系找工作时都花光了,与前妻离婚时花的钱都是找同事们借的。
范书才离婚以后,别人也给他介绍了几个长得歪瓜裂枣一样的女青年。
尽管他一表人才,可是人家一看部队“老转”
的那副穷酸相,没有一个愿意再当“回头客”
的。
秦长玲从上山下乡插队的知青点回到城里以后,已经是二十八岁的老姑娘了,青春不再,早已过了保质期,加上长得有点------用有些人的话说“像猪八戒的妹妹”
,只好住在父母那里等待降价处理,就在这时候,她碰见了正准备着买便宜货的范书才。
范书才开始在街道办事处分管宣传报道工作,天天用纸墨做游戏。
秦长玲当时在调味厂当工人,年年与咸盐打交道。
夫妻俩一个泡制文章,一个泡制酱菜。
文章枯燥无味,酱菜咸淡适宜。
可惜他们俩的婚后生活只像范书才的文章,不像秦长玲的酱菜。
尽管秦长玲平时把一分硬币看得比磨盘还重,过起日子来,狠不能在地上捡张报纸当布裁成衣服穿,把嘴里的舌头嚼碎了当肉吃。
但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间两口子要吃饱,夫妻俩尽管想方设法勤俭度日,加起来不到一百块钱的工资仍然是入不敷出。
生活上虽说是还不至于像秦长玲所在知青点的老百姓那样,穷得炕上没席,墙上没皮。
但是,也到了数米下锅、量薪烧火的地步。
秦长玲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哪一天能够把在副食店里看到自己眼睛里的东西,再装到自己的肚子里边去。
想让天上掉馅饼,还得拿根棍子住上边捅个窟窿,范书才时来运转,吉星高照,没费什么劲,就三步两脚地爬上了副区长的位置。
范书才穷则思变,努力工作,只是一个并不算太重要的因素,关键是帮他转业进城安排工作时的表叔,开始只是个小职员,后来竟当上了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
过去范书才到秦长玲家里去,像孙子一样低三下四,身份变了之后,就从奴隶到将军,再到秦长玲家里去的时候,就像大爷一样趾高气扬了。
就连原来根本看不起范书才的那几个穷哥们,后来也恨不能在嘴里再嫁接一条狗舌头,天天跟在他身体后边,等他拉完了屎给他舔屁股。
秦长玲更是夫贵妻荣,王八走了鳖运。
过去是经常蹬着三个轱辘的大板车往商店里送咸菜,后来是经常坐着四个轱辘的小卧车回娘家串亲戚,邻居们的白眼都妒嫉成了红眼,七大姑八大姨在她面前好像也都低了一辈。
有人说当官上瘾,其实当官太太更上瘾。
范书才后来当上了市里的领导,搬到市政府家属院之后,其他市领导的家属多数都不愿意与秦长玲来往,说她土得掉渣,俗得起沫,心眼小,嗓门大,志比天高,手比地低。
不管怎么样,有范书才这个副市长在那里摆着,大家在表面上还算是过得去。
特别是有一段时间传说范书才可能要当市长,那几个平时喜欢说三道四的婆娘走在她面前,屁都不敢乱放一个。
那段时间秦长玲最开心,一张胖脸如同八月十五的月亮,睡梦中都能笑出声来。
知道范书才退休的消息以后,总是看不起自己的那几个婆娘又说开了闲话,她们个个都是天才的评论家,嘴皮子的使用率特别高,而且还是“永不磨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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