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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管家轻轻颔首:“知道了,谢谢您。”
自从外公病情恶化,糊涂得连人都认不出之后,宋临景就极少回老宅这边了,宋惟也几乎不叫他回来。
毕竟一个每天用药物吊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人,已经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
也就没有在他面前表演孝子贤孙的必要了。
宋临景对这个外公没什么感情,也知道母亲在这座宅邸里受过多少委屈,自然就更不喜欢回来。
但宋惟在成为恒瑞集团新一任掌权人后,却主动搬了进来,宋临景对此也曾表达过疑惑,母亲却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平淡地说:“对我来说,喜不喜欢永远都不在做决定的第一顺位,我需要的只是某件事、某个人、某栋房子、某个地位能给予我的现实意义。”
“临景,你也该这样。”
但宋临景并不想这样,也并不赞同母亲的观念。
他虽然从小便明白自己的责任,也愿意为此付出无数的努力和代价,可他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很爱母亲,体谅母亲的辛苦,理解母亲的执念源于什么,更想要最大程度地替对方分担压力。
不过,宋临景始终认为,等他成长到有足够的底气、可以不顾任何人意见做决定的那天时,他不会计较一丝一毫的现实意义。
他只想选择自己最喜欢的。
不管是事物、居所、地位,还是人。
想到这,宋临景漠然的神情突兀地出现了几分波澜。
还好连夜赶制的礼物提前做好了,起码能在赶来这边前亲自送到景程手里。
他心里想道。
宋临景挑礼物时,在更保险安全的东西,和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展露无遗的东西之间,短暂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旁人对他或真或假的吹捧里,总有一句“不愧是宋家独子,简直是天生的商人”
。
宋临景对此不置可否。
但他的确很有冒险精神。
毕竟所谓的“天生商人”
,本质上其实就是稍微精明一些的“赌徒”
。
成功了,一本万利,失败了,血本无归。
宋临景敢赌就不会怕输。
预想着景程查看礼物后可能有的几种反应,宋临景不自觉地弯了弯眼角。
楼梯旁的墙上挂放着宋家历代掌权人的画像,他目不斜视地沿着大理石台阶缓步向上,只在母亲的那幅前稍作停留。
这画上个月才完工,他只在还是半成品的时候看过一眼。
宋惟说,这个画家色彩运用得很完美,将来属于宋临景的那幅,也可以交给对方来制作。
画里的她神情轻蔑,微昂的下巴透出几分高傲,黑亮的长卷发垂坠在腰间,一袭红裙,布料艳得像是被鲜血染成的一样,与这幢死气沉沉的宅邸气氛格格不入。
一路走上来的十几幅西装革履的画像里,只有宋惟一位女性,也只有她一个选择了这样鲜亮的衣着。
画得的确完美。
联想到母亲方才在通话时说的情况,宋临景不禁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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