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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和煦,草长莺飞,今日的天气格外好。
平阳先生下去歇觉了,梅茹一个人在屋子里头翻书。
日头暖洋洋的晒在发间,头顶微微发热,让人真想阖上眼,慵慵懒懒酣睡一场。
她临着窗,正对着院子里的成片翠竹。
——平阳先生喜竹,所以府里边边角角都栽着竹子。
如今这些翠竹在欢愉的春风里冒起新芽,底下还抽出了点点春笋。
那些春笋从泥土里探出一个又一个小嫩尖,梅茹看在眼里,就有点想吃笋了。
闲来无事,她让丫鬟们在廊檐下备好笔墨。
这样的好时节,吃不上春笋,作一幅春笋图逗趣也不错。
傅铮到的时候,恰好看到梅茹正一本正经的埋头作画。
翠竹掩映下,她还是穿着欢欢喜喜的粉白裙衫,风过处裙裾翩跹,仿若层层叠叠的花瓣。
这人眉眼低着,难得温柔,白嫩的耳间还是小小的珍珠耳坠,在风里轻轻的摇啊摇。
傅铮静静端详了半晌,终于悄然无声的上前。
他还没见过梅茹笔下完整的画,这会儿走到她的身后,视线低低往下打量。
甫一看到梅茹正在认真画的玩意儿,傅铮弯起薄唇,忍不住笑了。
梅茹原本是一心一意在琢磨春笋的,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低笑,似是戏谑,她微微有些恼,颦着眉扭过头去——
不知何时身后突然多了个傅铮!
她措手不及,瞪大了眼。
就见面前的男人着了一身鸦青色团花暗纹锦袍,玉带束腰,衬得愈发宽肩窄腰,身姿颀长。
这会儿,男人漆黑的眸子里落下温柔的目光,这样轻轻拂过来的时候,像漾着一池涟漪的勾人春水,还像这慵懒且让人犯困的日头,只让人酥酥软软。
梅茹有一瞬的怔楞。
她是知道傅铮长得好看的,可往日的他凌厉的眼中只泛着萧肃寒意,根本不好接近。
其实,京城里所有的姑娘都知道傅铮生的好看,偏偏没有人敢接近……只有她傻,上辈子义无反顾地扑上去,得到的只是他的冷漠与绝情。
梅茹根本不知道,傅铮还有这样的时候,他望过来的,全是宠爱,属于这个男人的宠爱。
心中蓦地一涩,梅茹低低垂下眸子。
傅铮的视线跟着垂下来,正对她的乌发。
姑娘家柔软的发丝随意绾成个纂儿,娇娇憨憨。
傅铮忽然有些舍不得离京了,那些发丝足够牵绊住他,让他寸步难行,还让他无数次的犹豫不决。
他是要上战场的人,这种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留恋很不妙。
定定看了少顷,傅铮抿着唇,还是轻轻一笑,也不知是自嘲还是无奈,亦或是其他。
“阿茹。”
傅铮唤道。
他声音难得温柔,温柔的不可思议。
梅茹又是一怔,可很快她就敛起神思,略略欠身,仍毕恭毕敬回道:“殿下。”
她在他面前,总是这样隔着一道墙……傅铮默然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想到那一天在安州的军营里,她对着十一弟,温温柔柔的说话和叮嘱。
那一字一句至今还在他的心尖上凌迟,让他只能躲在最最黑暗处羡慕和嫉妒,让他总是想着,若她能好好对自己说上一句话,叮嘱上一句话,该多好。
默了默,傅铮道:“阿茹,本王就要领兵离京了,你可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
他说完,只看着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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