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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八月即飞雪。
如今是冷意最峭的十二月初,正当边塞苦寒时节。
北地雾州,因长年阴冷,早晚云雾缭绕而得名,与震州并肩成为大颢北防门户,同时亦是今上胞兄——肃王印晖的藩地。
震州虽紧临塞外,但有呈冲关、震山关两关扼守咽喉之地,易守难攻,在宛郁诸部落的年年侵犯之下岿然不动。
数月前,敌国利用妖道、施展邪法,驱使兵煞僵尸强行攻袭,呈冲关一夜陷落,守军全军覆没。
幸得界山玄鱼观微一真人,携一道仙符奔赴边疆,在震山关城墙布下天罡冲煞破邪阵,镇慑住兵煞僵尸。
又连夜追击数百里,将炼化操纵僵尸的九幽邪道传人诛杀,替修行界清理门户,这才保住了大颢的第二道关隘。
随后,圣旨命大将秦阳羽领兵二十万,驰援震州,算是基本稳定了边境的安全。
比起倚仗天堑的震州,雾州边防则靠的是肃王的六万亲军。
肃王自小英勇嗜武不类宫中人,极善练兵治军,在藩地修边墙、建墩台、练营阵,将雾州打造得固若金汤。
又兼爱兵如子、身先士卒,常与士兵同吃住,还自请了个“镇北大将军”
的封号,于军中时不让人称其“王爷”
、“殿下”
,只能称呼“将军”
。
这一日天色阴沉,密云不雨,雾州西北部的山道上,出现了一队约有千余人的轻骑兵,人擐战甲、马佩鞍鞯,军容整肃,朝山脚奔驰而来。
墨空一阵电闪雷鸣之后,大雨倾盆而下,转眼间将骑兵队浇了个透。
铁甲冻雨,那叫一个钻心彻骨的凉。
偏将林琼策马加鞭,赶上几步对领头之人道:“将军,雨越下越大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吧,你看前方有座山神庙。”
那将军身披亮银山文甲,背负一杆丈二长的双刃戟,腰挎强弓箭囊,抬起红缨兜鍪,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隔着雨帘望了一下,颔首道:“避过最大的这阵再走。”
山神庙虽颓败,但还不至于破漏,勉强可以避雨,被这千余人挤得满满当当。
亲卫在大殿中央燃起一堆篝火,为主将除去沉重的铠甲。
铠甲内中是藏青色战袍,更衬得身高九尺的男人宽肩阔背、健腰长腿,十分剽悍勇武。
摘掉兜鍪后,武将用布满厚茧的手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露出一张英俊瘦削的脸,浓眉薄唇,鼻梁高挺而略呈鹰钩,脸庞与脖颈上的肌肤是风吹日晒的深麦色,浑身上下披洒着一种大漠烽烟起苍茫的雄浑气势。
亲卫在篝火上烘热了几个湿馍,呈给武将。
他取了其中两个,示意将剩余的分给众人。
“将军,这一战打得痛快!”
林琼咬着馍蹲下来烤火,眉飞色舞道,“一个小部落的酋长,也敢来我们雾州打草谷,叫他个野狸子有去无回!
可惜这些鞑子骑兵跑得快,最后还是走脱了一半。”
武将道:“鞑子擅长游击,骑兵来去疾如飘风,一贯是打得赢便打,打不赢便跑,除非诱敌深入,才好全歼。”
说话间,忽然一声惊雷炸响,仿佛就劈在身畔,震耳欲聋。
廊下有兵士叫道:“天雷劈了庙后的那棵大槐树!”
武将与亲卫起身,走出门外一看,果然后院有棵不知活了几百年的高大槐树被雷击中,顷刻间从半当中哔啦哔啦地燃烧起来。
“离远点,一会儿烧断了要倒。”
一名牙将提醒看热闹的士兵。
话音刚落,一条长长的白练从半空中飞来,如发光的大河绕住了粗壮的树干,瞬间将其绞断,随即卷起向围墙外一甩。
众兵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棵高达数丈、树冠大如屋顶的老槐树,就这么烈烈燃烧着凌空飞出墙头,轰然砸在野地上,仿佛见证了神话中的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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