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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山河尚在,还待那城春草木深呐。
宋希微想提国事,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他的学生知道的大概要比他多,也不必赘述了。
他看见几个空着的座位——那里原来是坐人的,刚要查是谁缺课,便想起那些个孩子都堵了枪口,他永世也见不着了。
今日不过是来道别。
“昨日讲了稼轩的永遇乐,有空便再多读读吧。
我教给你们的,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要是忘了,爷儿我做鬼也绕不了你。”
他敲敲讲台,“散课。”
宋希微拿了书,轻缓地走出去。
他没回头看,在心里妄自嗟叹几句——他如何能与这群血气方刚的人叹报效家国?他自己便是个连战场都未到过的人。
风摇着叶子,哗啦啦地响。
身后是模模糊糊的诵词声,隐约是“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
宋希微出了中央大学,便骑车向夫子庙那快去。
他从宋家带着书本笔墨与一个李晏搬出来,李晏带了发报机与三弦,两人就将宋家这老祖产收拾收拾住下。
宋希微空余时就专盯着那臭小子,生怕有一个闪失,他要对不起李家列祖列宗。
那破锣院子里种了玉簪花,清寒得紧。
他将自行车支在一边,看见李晏从屋里出来,手中捏了份电报,便随口问道:“你的组织说什么了?”
他不答话。
真长能耐,还不搭理人了。
宋希微上前去,要拿他手里的电报看,李晏后退了一步,迟疑着,将电报塞给他。
希微信里还犯嘀咕,拿起电报来看,见李晏只译了几个词,那整张纸像被揉捏了几百次,皱得不行。
“我父亲死了。”
李晏干涩道。
他早就想过这时日,也不愿多说什么。
北平沦陷了便沦陷了,他们这一辈只要还有一口气,日本便打不过长江来。
李晏知道宋希微与父亲的交情,伸手将电报抽回来,省得他受刺激,道:“多大事。
别看了,我还有事要和先生说”
他话未说完,宋希微抢着拉住他的肩,将他一把拥住。
李晏拔高了些,不能如十四五岁时那般塞在怀里,宋希微觉得是憾事。
他来这么一下,李晏有些慌了,想要抽身,就听他咬着牙在耳边道:“撑,给我死撑。”
李晏眼眶红了。
“你只配生在太平世!”
宋希微继续道,“我现在就应带你回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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