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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太后苦口婆心,盛初初毅斩情缘——————————————
当天下午,皇帝与重臣议事回到长庆殿,最近一段时间,西南战事顺利,报吴必火的前锋将军宋毅已包围了大理的都城羊苴咩城,有乐观的说法,最多十天即可结束战斗,秋粮丰收,大周轻摇薄役,税负不重,但历经三十余年的积累,到这一年,国库丰足,不仅弥补了今春水患、地震的亏空,而且很有富余,如果西南战场真的可以如期结束,今年当是一个收获丰富的年份。
人事上,继裴义担任大理寺卿后,申鼐与许安国推荐的另一个储相人选,原齐王门下长史、集贤殿书院直学士何明清也顺利地调任礼部左侍郎,享正三品待遇。
邵秉烈虽仍居宰相之位,但天平已随着时间和皇帝的布局,在渐渐向另一边倾斜。
政治就是这样,不像战争只争朝夕,它是一种科学,也是一种艺术,并非所有的变迁都会流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邵秉烈是幸运的。
事事顺利,燕赜却总感觉到不足。
这种感觉是躁动的,时时显现而难以平复的,甚至是有些无措。
佛堂里发生的事,无异于饮鸩止渴,作为一个唯我独尊的帝王,而且她本就是他的,他不觉得对谁有任何亏欠,但,燕赜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出决断。
这时候,和梨子轻轻上前,“陛下,太后殿下来了。”
弘德帝皱眉,方才沉浸在思绪里,竟然没有听见唱名,他坐正身子,“请她进来。”
任太后进来的时候,皇帝已站起身。
“太后,”
他现在已经不像年少时,动辄故意唤她母后,语气里分明带着不敬和调侃,“皇帝,”
太后点点头,两人现在的相处日渐得宜。
待两人坐好,宫婢们奉上茶水,太后温和地道,“皇帝,请让宫人们退下吧。”
皇帝眼里闪过不快和不耐,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
只有和梨子一个人守在门口,太后徐徐问道,“皇帝今日在佛堂——”
弘德帝年岁渐大,越发显示出乾纲独断,任太后极有技巧地顿了一下,不直接挑战质问,而是转而问道,“皇帝准备怎么做?”
皇帝不语,任太后加重些语气,“皇帝,一错不可再错。”
燕赜的眉峰聚起,“朕意已决,太后不用说了。”
“皇帝!”
任氏神色端凝,正色道,“皇帝是预备将她金屋藏娇,还是先让她死去,改头换面再接进宫?沈家怎么办,御史们会怎么说,史官会怎么写!
皇帝,你才只有二十岁,难道现在就要背上强虏臣妻、贪色误国的声名!
你的母亲谢太后,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燕赜眉心那里突突直跳,握着天青色老枝红梅云瓷杯的手“咔嚓”
一声竟将杯子捏碎,鲜红的血流出来,溅到杯子上面,比红梅更猩红夺目。
“皇帝,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不值得。”
太后最后道,站起身,“朝堂上的事,我无缘置喙,但这方面的事情,皇帝,请你三思。”
太后离去很久,燕赜犹自坐在原处,他没叫人处理手上的伤,和梨子不敢上前,只担忧地时时相望。
可能真的只是求而不得的不甘而已,可能真的只是因为她的无双美色,乱花渐欲迷人眼,色不迷人人自迷。
他的父亲太宗,像天火一样强大、澎湃而富有激情,而他的母亲,则总是像天际的北斗,冷静、理智的不像人间所有。
人都说太宗若无谢氏,则不能得天下,而燕赜却听母亲偶尔说过,若无太宗,则无法拨乱世、建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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