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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年行舟的故事24（第3页）

人群疯狂涌来，愤恨和怨毒扭曲了他们的脸，他们眼中那嗜血和阴毒的神色，令他有种恍然置身于梦境中的感觉。

&esp;&esp;他没有闭上眼睛，只是把头转开，凝望着黑石峰山腰上，那座已堆满了叛逃者尸骸的尸架上。

&esp;&esp;月光透过迷蒙的红色灰雾，凝在那高高的尸架上，诡异奇艳的尸花在尸架顶端开出大朵绝艳之花，悄无声息地伸展着如钩藤蔓。

&esp;&esp;他努力辨认着，试图在那中间寻找师父杨桓的遗骸，渐渐地，泪水迷蒙了他的双眼。

&esp;&esp;叛逃者的脆弱姿态令人群发出讥讽和轻蔑的哄笑，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羞辱他，各种肮脏的东西被团成一团扔进来，小孩拉下裤头，往牢笼内撒着尿。

&esp;&esp;而坐在笼内的年轻叛逃者恍似未觉，一动不动地承受着，目光从那尸架上移，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黑石峰的高高山尖。

&esp;&esp;月过中天，疲惫的人群泄愤完毕，终于陆续散去。

&esp;&esp;那名高大的黑袍祭师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esp;&esp;薛铮抬起头来，看住那鹰一般锋利的双眼，祭师极具穿透力的目光阴戾而高高在上，含着某种对浮游生命的怜悯和嘲弄。

&esp;&esp;祭台中央的火已熄灭，周围的石柱上高高燃起火把。

&esp;&esp;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下，祭师的脸庞显得很年轻，但暴露在袍袖下的手青筋凸起，枯瘦如柴。

&esp;&esp;“叛逃者，”

他开口了，声音尖锐刺耳，“做好准备迎接对你的审判。”

&esp;&esp;“什么时候？”

&esp;&esp;“叁个时辰之后，”

黑袍人答，手指向祭台中央，“明日第一缕阳光照射到那里的时刻。”

&esp;&esp;薛铮不置可否，只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两人呢？”

&esp;&esp;黑袍人略微诧异地盯着他，这名叛逃者目光澄明而镇定，并没有他预料中绝望恐惧，或者空洞麻木的神色。

&esp;&esp;他不动声色，沉默片刻才答：“你的审判结束后，他们将在谷外被处决，九难谷不能被外来人的血所玷污。”

&esp;&esp;薛铮放下心来，一言不发地扭开了头。

&esp;&esp;黑袍人紧紧凝视他片刻，拂袖转身。

&esp;&esp;“你的鲜血，将被用来祭奠我们的祖先，你的灵魂，将永远被禁锢于黑石峰下，看守我们的信仰之源，”

他缓缓说道，“叛逃者，好好享受这一夜吧，这将是你此生渡过的最后一个平静的夜晚。”

&esp;&esp;“信仰之源？”

薛铮心下冷笑，目光再次转向夜色下突兀矗立的那座黑石峰。

&esp;&esp;火把幽幽燃烧着，天际月轮西移，祭台上下已空无一人。

&esp;&esp;叛逃者被铁链锁在牢固的铁笼里，因此并没有特别派人看守。

&esp;&esp;有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穿过空旷的广场，往牢笼这边疾速而来。

&esp;&esp;盘膝静坐、闭目运功的薛铮睁开眼睛。

&esp;&esp;来的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衣，头发用一张灰布包裹住，衣袖挽到手肘，露出瘦骨伶仃的手臂。

&esp;&esp;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庞憔悴而苍老，鬓边有零星的白发，但她蓄满泪水的双眼仍然显得明亮而清澈，抓住铁栏的双手急切而有力。

&esp;&esp;薛铮与她对视片刻。

&esp;&esp;“阿隐……是你么？”

她抹去眼中的泪水，低低开口。

&esp;&esp;薛铮朝她挪了挪身体，瞬也不瞬地端详着她，试图寻到她与记忆中那模糊身影重迭的痕迹。

&esp;&esp;“你是端珞？”

他不太确定地问，“我的……母亲？”

&esp;&esp;女人浑身的力气都似被抽走，她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esp;&esp;“是我害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