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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月贞冷不丁想起来,大老爷还有三位姨娘留下来。
&esp;&esp;琴太太漱了口,拈着帕子蘸嘴角,“头先问她们,倘或愿意回娘家去嫁人就叫她们各自回娘家去,谁知她们又都不情愿回去。
不想回娘家也罢,好歹是老爷的人,李家也不会缺她们饭吃。
只是不好再带回钱塘去了,钱塘那地方人多事杂,为生意上的事,进出家里的生人多,保不齐哪只眼不到,就出什么岔子。”
&esp;&esp;她虑得周到,人想不到的她都想在了前头去,“她们又都年轻,难保的事情。
要是真出了什么乱子,传出去,不单是咱们李家外头体面难保,就连你们这些奶奶姑娘也跟着难做人。
你去传我的话,叫她们不必收拾行李了,家里的东西,等咱们这里回了钱塘,再打发小的给她们送过来。
叫她们在乡下安分守己,月份银子还照钱塘的规矩,每月晁管家晓得发放。”
&esp;&esp;月贞略显茫然,“叫我去?”
&esp;&esp;琴太太继而笑道:“你是大奶奶,这家里的琐事迟早都是要交给你,现如今就学着料理吧。
我近来有些精力不济,累得很。”
&esp;&esp;“是,太太。”
&esp;&esp;琴太太目光鬼魅地望着她出去,旋即冯妈坐到榻上来,“只怕那几位闹起来大奶奶降不住。”
&esp;&esp;琴太太轻飘飘地道:“月贞这孩子是小门户出来的,哪里都好,就是不会摆架子。
叫她学着端端威势,才是咱们家奶奶该有的样子。”
&esp;&esp;冯妈有些弄不明白,这威势真日渐端起来,往后岂不是更不好拿捏?
&esp;&esp;琴太太睐她一眼,哼着鼻管子笑一声,“月贞面上瞧着乖,你看她同芸娘巧兰两个坐在一处的时候,跟她们一个样子。
其实不一样,她把脑地低着,其实一对眼睛在底下转得机灵得很。
她什么都懂,就是什么都不改。”
&esp;&esp;冯妈益发蒙头蒙恼,“改什么?”
&esp;&esp;“改什么……”
要怎么说才恰当呢?琴太太身子歪一歪,斜眼望向窗外。
&esp;&esp;她无非是要月贞改掉那一线秋阳般的烈性烂漫。
倒不是那样不好,只是太灼人的眼。
她嗟叹一句,“我也是为她好,她那个性子,少不得要吃亏。”
&esp;&esp;月贞哪里知她这番“苦心”
,到廊下方回过味来,琴太太这是把个得罪人的差事交给她去办。
&esp;&esp;谁不想到那花醉灯迷的钱塘去,怎甘留在这冷冷清清的乡下。
&esp;&esp;果不其然,三位姨娘一听这话,当即变闹在一间屋子里,将月贞团团围住,又哭又嚎,“大奶奶,这话怎么说的?留我们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山高水长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放我们在这里等死?大奶奶,你去跟太太说一说,还带着我们回去,我们在家,好歹是个帮手啊。”
&esp;&esp;“就是呀贞大奶奶,我们膝下虽然没孩子,可在家里帮着照管些家事还是帮衬得上的。
况且没道理,这老爷前脚才走,你们就不管他留下的人了!”
&esp;&esp;“我要到老爷坟上问问他去!
到老爷坟上哭他去!”
&esp;&esp;这三人嚷得月贞耳根子发嗡,偏着脑袋让一让,“这是太太的意思,我不过是传她老人家的话。
您三位在乡下也是一样吃穿,月份银子也同从前一样,还有哪里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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